“紫河真人这话说错了,不是我故意要对他动手,实在是他咎由自取,若他没有练那本杀妻证道的邪书,这之后的一切便都不会发生了,我不过是激出了他体内的魔性而已,就算不是我,或许百年,或许千年,早晚有一天,崇辉也会像当年的厉昭然一样入魔,既然早也是入魔,晚也是入魔,还不如让他助我一臂之力,帮我引出厉昭然。”
月闲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脸上洋溢着计谋得逞的得意,像是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一般,紫河看着月闲嘴角的隐隐笑意,心中一阵阵地发凉,他知道长帝姬被拔走情丝,待人凉薄些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自己当初也经历过同样的事。
可紫河怎么也不会想到,月闲竟然凉薄到了这个地步,或许是被关在灌愁海整整三千年的缘故,她已经从当年明媚单纯的女子便成了一个心中只有怨毒和仇恨的怪物。
紫河每说一句话,便觉得胸口的热气从口中喷薄而出,心里便更冰凉了一分:“是你撺掇崇辉君去弱水找回我的情丝,也是你故意骗我说天帝不会对崇辉君处以极刑,对不对?”
月闲眨了眨眼睛,眸中闪过了一丝光彩:“其实这件事归根结底还是要感谢紫河真人和青丘六皇子才对,若不是我日日去灌愁海告诉崇辉,你与那六皇子一日胜似一日亲昵,他也不会因爱生妒意,因妒生怖,去弱水找回情丝不过是最后一击而已。
不过紫河真人放心,我从来没有真正想过剔除崇辉的仙骨,之所以骗你也只不过是担心你出现在斩仙台上会搅乱我的大计而已,如果到了危急关头厉昭然仍旧不出现,即便天帝不开口,我也会下令停止行刑。”
紫河见月闲说的轻巧,心中越发渗出寒意,嘴角也扯出了一缕笑意:“长帝姬说的好听,当时第一道天雷降下的时候,我怎么未见你出面呢?”
月闲的双唇紧紧抿成了一条僵硬的直线,却不再说话了。
紫河想了想,似乎回忆起了更多往事,皱着眉头道:“我早就应该想明白的,苏陆明明在梅花汤面中下了蛊,可你分明检查了汤面却说毫无异常,从那个时候开始,你便在骗我,为的就是让我中了苏陆的情蛊,好刺激崇辉君……”
紫河说不下去了,他开始回想与月闲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里,月闲说的每一句话,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似乎都暗藏着深意,渐渐的,紫河发觉出了异样,他的眉头皱的更紧,牢牢盯着月闲质问道:“不对,你是如何得知这一切的?崇辉君练了那本杀妻证道的邪书,我将情丝扔在了弱水之中……这些事发生的时候,你尚被关在灌愁海中,本不应该知晓此事才对。”
月闲浅浅一笑,露出了两个小小的梨涡:“当日崇辉被关进灌愁海之时,有一位男子一路陪同,后来这两个人争吵了起来,我从他们的话语中知道了凡间发生的一切,呵,真没想到,我这位侄儿倒是个痴情种,一连跟两个人纠缠暧昧……”
紫河略一思索便知道月闲口中的男子指的便是冷阳君,联想到冷阳君宫殿的异样,他又追问道:“后来呢?那个陪同崇辉君进入灌愁海的男子如何了?”
月闲掩面一笑,眼波流转,又看向了端坐在高位的天帝:“那紫河真人就要问天帝啦。”
紫河顺着月闲的目光望向天帝,只见天帝的脸上平白多出了几分愠色,像是生气于月闲的口无遮拦一般,早在月闲刚开口的时候,他便想要制止自己这个妹妹,但月闲像是故意似的,施施然撂下了一个话头,便将烫手山芋抛给了天帝。
“天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名男子便是冷阳君吧?这段时间冷阳君以闭关修炼的名义躲在宫里,不肯见人,但我经过那座宫殿一次,发现事情似乎并没有这么简单,冷阳君,此刻应该并不在自己的宫殿里吧?”
天帝迎上紫河清冷的目光,无奈的暗暗叹了一口气,只得将事情的真相和盘托出:“那日冷阳听到了朕和月闲筹谋的大计,朕唯恐他将此事传出去,一来这是天界秘事,二来若是厉昭然得知消息,那我们的全部计划便要功亏一篑,所以……所以朕封闭了冷阳君的五感,将他暂时关在了灌愁海第九层,想着等什么时候大功告成之时再放他出来。”
紫河心中愕然,五感指的是形、声、闻、味、触,若是五感全封,那便是脑袋尚能思考,但看不见任何东西,听不见任何声音,闻不到任何气味,尝不到任何味道,甚至连触觉也失去了,整个人如同悬浮在虚空之中,挣不脱,逃不出,光是想想,紫河都觉得这比关在灌愁海第九层的惩罚还要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