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角度的关系,厉昭然并无法看清万壑清的面容,只是从他的声音判断出对方年纪尚轻。
“我是在笑这个道士,果然是年轻不经世事,这种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事竟然还要求公平,什么以多欺少,输就是输,赢就是赢,除此之外,都是放屁!”
如芍点头,也不知是真赞同,还是拍马屁:“魔尊所言甚是,真知灼见,不外如是。”
厉昭然显然是被拍的很舒服,手中的扇子摇得更欢了:“这道士虽然迂腐了些,手里的那把剑却不错,等他死后,把那把剑擦拭干净了,再摆在我房中吧!”
“是,属下领命。”如芍脆生生地应了一声。
厉昭然便继续气定神闲地观赏起那三人的殊死打斗了。
万壑清谴责的话只招来了连须和贯众的嗤之以鼻,连须冷哼一声:“老子最烦你们这些自喻名门正派的人,被我们夹击就说以多欺少,不是好汉,若等到你们围攻我们魔族,便会说对这种邪门歪道,不必讲究什么江湖道义,直接杀就是了,呸!简直无耻至极!”
万壑清到底年轻,被连须这样一说只觉得门派被侮辱了,顿时气血上涌,想也不想直接挥剑刺向连须,到底因为体力不支,被连须轻松避过,只是这么一来,两人的站位便调换了。
原本还在悠哉看戏的厉昭然在见到万壑清面容的那一瞬间,脸色忽然大变,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似的,一双眼睛不错珠地盯着万壑清眼角下的那颗泪痣,接着急忙对身旁的如芍吩咐道:“快点去告诉连须和贯众,不许再对那道士动手,只放他走便是!”
如芍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能从厉昭然的神色中看出不对劲,忙连声答应了,转身便跃出了几丈开外,挡在了万壑清面前,对着连须和贯众交代了厉昭然的命令。
这下别说连须贯众二人,就连万壑清也觉不可思议,目光不由得转向竹楼,只见屋檐下的回廊扶栏上只静静放着一把折扇,哪里还能见到半抹人影?
连须虽然觉得心有不甘,但既然是魔尊的命令,他也只得听从,冲着万壑清粗声粗气道:“小子,你听见了没有?我家魔尊大人大发慈悲,饶你一命,你还不赶快走?”
万壑清早已不堪重击,先前一直靠着体内一口气苦苦支撑,现下听到这句话,再也撑不住,直接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如芍只是面色淡然地看着万壑清,接着缓缓开口,语气微妙:“顺着你身后这条竹林小路便能找到出口,这位道长,还请您多多保重,不要辜负了我家魔尊的一片好意……连须,贯众,我们进屋吧!”
万壑清眼睁睁看着那三人转身离开,自己勉强将口中鲜血吞下腹中,一手以剑做拐,摇摇晃晃地转身没入了竹林之中。
如芍没有说谎,万壑清身后的那条竹林小路的确是离开竹林结界的出口之一,不知走了多远,当万壑清再次抬起头时,只见眼前的风景已经变成了一片树林,再转头看向身后,却是崇山峻岭,哪里还见半根翠竹的影子?
这便是已经离开竹林结界了吧?
万壑清心中想着,脚下却如同负着万斤重的镣铐,再也不能迈动一步,眼前一黑,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半昏半醒之间,万壑清隐约听见耳边传来了脚步声,那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自己身边,只是还未等他去思索这脚步声的主人到底是善是恶,整个人便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当万壑清再次醒来时,只觉身上一片干爽舒适,之前那件沾满了血迹和泥土的道袍已经被人褪了下来,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件纯白色的袍子。
他缓缓坐起身,发觉自己此刻正身处在一座破庙中,外面天色已黑,暮色沉沉中,隐约可见一抹人影在朝破庙缓缓走来。
当人影走进破庙的那一刻,万壑清终于忍不住开口质问道:“是谁?!”
他这一声又干又涩,带着腥甜的血腥气,痛得他忍不住打了个颤。
那人似乎是被万壑清吓到了,身形停顿片刻后才开口,像是刚反应过来一般,语气中带着浓浓惊喜:“你终于醒啦!我刚才在外面找了些干草和树枝,打算生火来着……对了,是我救了你,把你带到破庙来的,所以你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