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忽然就走没影儿了
清冷月夜中,一只鹧鸪忽然从不远处的竹林中飞起,扑簌簌跃到了崇辉君宫殿的飞檐之上,伸长了脖子叫了一句:“行不得,也哥哥!”
声音在空旷的天际中显得格外孤独冷冽。
紫河站得久了,连带着举着灯笼的胳膊也觉得有些酸麻,他缓缓长舒一口气,将灯笼提竿换到了另一只手中。
“崇辉君先行回殿中吧,我瞧这溪边芦苇不错,想过去走一走。”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又开始变得僵硬起来,紫河不愿意再与崇辉君多待,找了个借口想要先避开眼前这人。
崇辉君的面容在月光的照耀下依旧透露出几分苍白,他望着紫河,仓促地笑了一下,接着有些魂不守舍地开口:“芦苇地湿滑,我陪你一起去吧!”
话刚说话,不等紫河拒绝,崇辉君便提着灯笼走在了紫河前面。
紫河盯着崇辉君的背景出神片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接着也迈步跟在了崇辉君身后。
崇辉君说的不错,溪边的芦苇地湿滑无比,再加上凉夜露气的缘故,紫河光是一路走过去,也觉得脚下一片冰凉。
芦苇正是迎风生长的时节,此时已经有十来岁孩童的高矮了,崇辉君比紫河要高一些,走进芦苇丛中时,那些芦苇恰巧能够没过崇辉君的腰际,待紫河走进去时,芦苇却已经没到了他的胸口。
紫河又往前走了几步,顿觉鞋袜湿的更厉害了,不由得有些后悔提出要来这芦苇丛,又生出了几分气恼,气恼崇辉君非得跟着自己一起来。
他忽的停下脚步,蹲下身去整理自己已经湿透了的鞋袜,却在刚刚俯身的瞬间,眼前忽然闪过了几点如银河星子的亮光。
紫河一时之间不由得怔住了,只以为是自己眼花瞧错了,也没太在意,定了定神后探手抚了抚被浸湿的鞋尖,手掌翻覆之间,只见一点莹亮闪烁的微弱光芒正静静躺在自己手心里。
细看之下,紫河才发现这光芒不似星子璀璨,而是带着温润的湿意,晕染这整片芦苇丛也显得如同水墨画一般细腻舒展。
此时,走前前面的崇辉君恰好回头,却发现不见了紫河的身影,整个人一瞬间焦灼了起来,他忙转过身,冲着广袤的芦苇丛呼喊紫河的名字。
紫河在听见崇辉君呼唤自己名字的瞬间才清醒了过来,他定了定神,从芦苇丛中站了起来,回了一句:“我在这里。”
崇辉君乍一见紫河的身影,又惊又喜,忙提着灯笼朝着他的方向奔去,他脚下猝然一动,原先还安静蛰伏在芦苇丛之下的萤火虫几乎顷刻之间倾巢而动,纷纷从芦苇丛下涌出,像是漫天星光从天泻落,全部撒在二人身畔。
尽管在人间待了十几年,紫河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景象,他恍惚地望着身边盈盈飞舞的萤火虫,不自觉地伸出了手,将手心里的那只也放了出去。
崇辉君却没有欣赏风景的闲情雅致,他快步奔到紫河身边,声音因焦急而显得有些沙哑,他放下手中的灯笼,扶住紫河的肩膀,忙追问道:“好端端的,你怎么忽然就走没影儿了?!我还以为又遇到了什么危险!”
紫河感觉到崇辉君手心的湿热,隔着衣服布料直直的透到他肩膀的皮肤,带着几分烫意,怔愣片刻之后才开口:“我的鞋袜湿了,刚才想蹲下身整理鞋袜。”
崇辉君深吸一口气,眉头皱地更深了:“那你也该告诉我一声啊,魔尊做事一向没有章法,谁知道他会不会又对你动手,你这样忽然消失,可知道我有多担心?!”
紫河张了张口,刚想反驳自己未必不是厉昭然的对手,却又想起自己在厉昭然身上吃的那些亏,反驳的话便说不出来了,只能带着几分理亏轻声道:“我看你在前面走着,没好打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