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你早一点出现在我面前
语尽于此,不需多言。
崇辉君自然记得自己第一次带兵下界降服灾兽蜚时的点点滴滴,那是他刚飞升为上仙后的初显身手,当然是铆足了劲要让天界众仙瞧一瞧,即便是赢,也必须赢得漂亮。
但他却不记得在杀死灾兽蜚的时候,自己有没有像紫河说的那样,眉梢眼角皆带着笑意,毕竟已经是那么久之前的事了,恐怕只有像紫河这样的傻子,才会因为千年前的一个笑而念念不忘。
崇辉君想到这里,忍不住转头看向身旁的紫河。
紫河脸上的怀念神色还没有尽数消散,崇辉君犹可以在紫河的眼眸中清清楚楚地瞥见那一抹不合时宜的温柔,如同深秋的熏风,温暖却又短暂,不过一瞬间的工夫而已,紫河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眸中那最后一抹温柔之色便也消失殆尽了。
紫河又恢复成了他惯有的模样,冷静中带着几分疏离。
崇辉君嘴角抿出了一个无奈的浅笑,他看着紫河,语气中带着深深的失落:“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我也从来不知道,原来九天之上还有一位独居在星沉宫,名叫紫河的神仙挂念了我数千年。
紫河,若是你早一点出现在我面前,又或是我早一点知晓你的心意,会不会之后的事都将彻底改变?”
紫河闻言垂首摇了摇头,露出了他修长如玉的后颈,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显得气质温润:“不会,即便你更早便知道我的心意,你也不会喜欢我,当冷阳君出现的时候,你依然会被他打动。
崇辉君,不管你承认与否,在你的心中,到底更喜欢冷阳君的容貌,这也是为什么你会对冷阳君一见钟情两次的缘故。”
紫河语气平缓,似乎只是在陈述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情一般,如果说他在下凡化身为何离的时候还抱着一丝幻想,那么在经历种种事实之后,他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崇辉君对冷阳君的感情才是少年质朴的悸动。
那是一种不掺杂任何利益纠纷、不与世俗纷扰混杂在一起,只消一眼便甘愿沉沦一生的执着,幼稚的可笑,也固执的让人发狂。
崇辉君一愣,想也不想下意识的便开口反驳:“不是这样的,我喜欢你,也只喜欢你一个人!”
“哦?”紫河眼波一转,看向了崇辉君,他虽然没有开口质疑,但目光中的怀疑和否定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其实不单单是紫河,从崇辉君重回天庭之后,冷阳君、太虚真君都曾质疑过他,当初不惜违抗天条,甘愿与冷阳君一起下界历劫的人是崇辉君,在人间对谢朝颜一见钟情,为了救他甚至不惜亲手杀死何离的人也是崇辉君,可等到何离一死,崇辉君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想尽办法要唤回何离的魂魄,又对着何离的尸体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怎么看都像十足十的做戏。
唯一不同的事,别的戏子演戏只是让看戏的人当真罢了,可崇辉君这一出戏演下来,却连他自己都被蒙骗了进去。
崇辉君薄薄的嘴唇张了又张,像是在苦于该如何开口解释一般,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长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崇辉君和欧阳玄只是长了同一张脸,却并不是一个人呐!”
紫河闻言眉头微微一蹙,疑惑地看向崇辉君,似乎是没听懂他在说些什么。
崇辉君没有再多做解释,只是低下头,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来,接着便跳过了这个话题,转头去问紫河:“夜晚风大,你可觉得冷吗?若是冷的话,我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来给你披上。”
紫河兀自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看着已经升到了夜幕正中央的圆月,吸了吸鼻子:“我还好,不觉得冷……时候已经不早了,我想回去了。”
崇辉君应了一声,又牵起紫河的手,两个人并肩穿过高高地芦苇丛,朝着高台宫殿的方向走去。
等进了崇辉君的宫殿里,紫河才惊愕的发现整个殿中空无一人,别说侍女了,就连最普通的侍从也没有,如果不是宫殿的四角摆着晶石,将整座宫殿照的明亮如昼,或许这间屋子连半点人住过的痕迹也没有了。
“这宫殿中的人呢?”紫河打量了一圈大殿中的摆设,简洁的有些过了头,偌大的会客厅,除了桌椅之外,几乎再无他物。
崇辉君随手将榻旁的一盆炭火点燃,朝着紫河伸出手:“过来暖一暖……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居住,再没有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