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武之人,不论用的是何种方法,练的是何派秘籍,都可分为三重境界。第一重境界,练武强身,夏日肉体徐徐排汗,不惧酷暑炎热,冬日肉身抵御雨雪,不惧严寒冷冽,以人体抗天威;第二重境界,便是以力导势,顺从自然,这时候的练武之人,便隐隐有得道高人的出尘模样,夏日里游戏林间河畔,冬日里好似恹恹欲睡,恰如自然界的一只小动物冬眠;第三重境界,便是宗师境界,他们或喜怒无常,或一派庄严,可相同的是,当他们真怒时,天地若严寒,当他们真心欢喜时,霎时间春暖花开、一派祥和,他们能以自己情绪来影响环境,与天地相融,浑然一体。
而顾月敏此刻的修为早已经进了第二重境界。此刻正处秋末,夜晚渐凉,特别是临晨之时最是寒冷,顾月敏就像一只慵懒高贵的雪色波斯猫,半眯着眼睛,半靠在窗边,懒懒的打量着她眼皮底下动弹不得的猎物。
元殇心道,那时候两人逢场作戏,不过是虚情假意,顾月敏分明说的是客套话,现在怎么又拿来翻旧账?这位公主当真是和发飙的于灵大姐一样,生起气来丝毫不讲理。到底是明辉公主和大姐比较特别,还是这世间的女子都这样?
只听公主又道:“在微明湖上的时候,我平白无故忽然下泄,定然是你施毒了?”
元殇脸色不变,道:“怎么可能?”
明辉公主笑颜如花,低头在她脑门儿上戳了一记,道:“哦……莫非你是想说,那不是毒,只是泻药?”
元殇抵死不认:“从未有过的事。”
明辉这半年时间想的都是当初的事,早已前前后后想得清楚明白,而且明辉是如何自负的人?就算毫无证据,元殇死不承认,她也不会怀疑自己的判断。
顾月敏那亲和的微笑在元殇看来,怎么看怎么让人背脊发寒。她手指从元殇下颚慢慢滑下,解开衣带,缓缓说道:“你可曾记得,在陈神医的院子里,我辛辛苦苦寻找你,甚至不惜冒着触怒父皇的危险私自调遣了龙武军前来寻你,你却和那个女刺客私奔!”顾月敏说道‘女刺客’的时候,咬字极重,这恶狠狠的语气让她满面笑容的说出来,显得更加杀气十足。
元殇这回是真的冤枉了:“我只是为了得到她雇主的情报而抓走了她而已,怎么能叫私奔?更……”
更何况,是你说利用我而已……
说到这里,忽然住口。那时候,她说,是为了利用自己家的权势,协助她的太子哥哥巩固储君位置。但现在储君刚去了,顾月敏又正伤心,她怎么能敢旧事重提?待会儿这位姑奶奶伤心起来,她正受制于人,指不定这位公主怎么发怒。
元殇忽然有些明白,为何今晚的顾月敏与平日里迥异,显得心浮气躁,想来正是因为此事了。元殇想到她刚失去敬爱的哥哥,心中一软,眼神柔软下来,改口道:“这些小事,你怎么还记着?”
顾月敏这时已经脱掉了她的中衣,露出胸前裹着的白布。“小事?”顾月敏略带幽怨的看着她,道,“那我问你,在白马寺那晚,你为何……为何要一走了之?在你看来,这定然也是小事了?”
元殇一本正经的声音辩驳道:“那是为了救你……”
顾月敏眉毛一挑:“这么说还是我占便宜了?”
元殇感到她眼神中的煞气,连忙道:“我占便宜,是我占便宜!”
顾月敏大怒,冷笑道:“好啊!原来你只是想占我便宜。”
元殇说不出话来。
好吧,和公主殿下论理是没有用的。就算是前世的儒学大家、现代的辩论大师也没用,更何况她一个不善言辞的小小杀手?
元殇双眼一闭。总不成杀了自己吧?看她动作似乎是想宽衣解带,行周公之礼,报复上次白马寺的事,那也无妨,这事可算不清谁吃亏谁占便宜,而且,为了这位公主,性命都不顾了,别说是吃亏。她这个现代杀手想法和古人不同,既然是喜欢的人,做些爱做的事也无妨。反正,谈情说爱她是不懂的,据她所知,就零大人和于灵大姐,以及他们黑色指纹其他情侣每次见面的情况来参看,情人之间似乎除了这件事也没别的可做了……
顾月敏见她丝毫没有羞涩模样,心道:看她上次在白马寺……的手段,似乎熟练轻巧,不像是第一次,指不定她还与其他女子欢好过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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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顾月敏是真的有些生气了。这位公主殿下不怒反笑,一脸微笑,丝毫看不出怒气,唯有眼神略显清冷。
在封建社会,书房从来都是禁地,没有准许,就算是心腹亲信也不能随意靠近。顾月敏在书房,并不怕有人接近,就算有人来了,她的灵觉也能提前感知。
元殇感到顾月敏拉开了自己衣带之后,却不再给自己宽衣,反而身边响起了“悉悉索索”的脱衣之声。
眼睛闭着,听觉、嗅觉反而变得灵敏。一阵淡淡香气弥漫开来,带着温热。元殇心中一动,这是,顾月敏的体香。半年前在驸马府的那个时候,在白马寺的时候,都极为熟悉了。
元殇忍不住睁开眼睛,看见顾月敏已经除了外衣长裤,露出里面的金丝内衫。再解下内衫,便是她专用的绣着金线九凤祥纹的肚兜亵裤,不过这一次是白色。那个熟悉的“敏”字也绣在肚兜相同的位置。元殇立刻就想到了白马寺那晚的风流,看着眼前如玉的人儿,忍不住想伸手去抚摸,再回味一番当初的香艳。但她穴道被点,全身动弹不得。
顾月敏的内功精神,若不是受了伤,在宫墙上疲惫不堪,又被围攻,当时绝不可能被制住。现在她的伤已经略有恢复,又休息好了,内力也无损,若非生死相搏,元殇绝无还手之力。
元殇忽然想到:顾月敏的伤是她治疗包扎,又是在自己怀里休息养精蓄锐,内力透支,也是吃了自己特制的灵丹温润,如今反而制住了她,她算不算是作茧自缚?话说回来,她千里迢迢回皇城,不也是自投罗网?
顾月敏见元殇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盯在自己身上转不开眼,一声轻笑。
元殇穿着皇家制作的驸马锦袍,透气保暖的极品轻纱所制中衣,衣带解开,身体半露,犹抱琵琶半遮面,晃花了顾月敏的眼。
顾月敏眯了眯眼睛,才低头打量着这一具横卧的娇躯,不经有些意境模糊。当初竹语叫来侍寝的女子,无论如何天香国色,她从看不上眼,心中无情,红粉也是骷髅,心中情动,处处都是桃源圣地,比如,眼前这幅山水画。
“烟光山色淡溟濛,千尺浮图兀依空……”确实是一幅好画。
顾月敏微微一笑,左手指尖点在元殇眉心。
元殇直视她的目光,眼中炙热如火。连顾月敏也不禁被她眼中毫不掩饰的□□所灼热。
点在她眉心的那只手,正个手掌紧贴在她的脸上,微带责问的说道:“你可知道,这半年,我如何煎熬?”
元殇动了动嘴唇,咬着牙,轻轻说道:“我知道。”
“你知道?”顾月敏轻轻摇头,“你不知道。否则,你怎么会驾船远航去高丽,一去就是三两年。”
元殇没有说话。因为她说不出口。
如何说得出口,她只是因内为初见时公主手掌探视额头的温度,因为几句虚情假意的问候,便开始情根深种?
如何说得出口,连是不是爱都不知道,就已经愿意为她舍身,为她忘死,连镇定自如的杀手之心也不禁动摇,不敢接近她身边。
如何说得出口,没日没夜都肖想她的身体,就像初尝禁果的小女子一般。
如何说得出口,现在心中满是拥抱她的欲望,就算是她眼神所及,也像是要战栗一般情动?
如何说得出口,她两世不屑动心,不敢动心,未曾动心,今生偏要为她动心。
元殇说不出,所以,只是看着她,温柔却炙热,毫不掩饰。元殇不善言语,一切,只能化作无边的温柔。
今夜,无疑是一个香艳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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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蜡烛已经燃尽多时,秋季早晨依旧黑暗,月亮还未落下,顾月敏披着元殇的驸马长袍靠坐在床上,借着月光看着手中的肚兜。
白底金丝,金线制的九凤祥纹,元殇的处子之血就拭擦在肚兜中央。雪白的肚兜便如同点上了暗红色的花瓣,金枝红叶,妖艳动人。
顾月敏叠成巴掌大小,紧紧握在手里,凝视着平躺身边的元殇。只有睡着了,她才看着像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女子,到底经历过什么,才如此老成淡定?经历过何事,才能出剑杀人,如切豆腐一样自然?
指尖拨开她额间几缕青丝,心道,自己确实不了解她。
就在这时,外面有侍女远远的问道:“公主殿下,驸马府的侍卫长来了。”
顾月敏脸色一红。虽然知道自己立下的规矩大,下人不敢逾越,不可能随意靠近,更不可能擅自进来,但听见驸马府来人了,依旧有些像是捉奸在床的感觉。
顾月敏道:“驸马在休息,让他等着!”
“是!”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元殇的生物钟倒响了,忽然睁开眼睛。
“刚才有人来过?”
“嗯。你听见了?”
“模模糊糊听见了声音,不过没有高手气息,我想你能应付,没醒。”
顾月敏在旁边衣柜里拿出一件浅绿色的九凤祥纹肚兜,给她系上,失笑道:“这是在公主府呢,哪有人敢捻胡须?”看着元殇穿着自己的肚兜,满意点点头,道:“很好,以后你里面就穿我的。”
元殇看着她的细嫩手腕上搭着的这件女装,抬头问道:“我用元十三的身份去?”
“还是男装吧!”顾月敏满眼遗憾的叹气,“你驸马府的侍卫长来了,估计是听说了北上的事,定要跟着去,你穿男装便于指挥。”
起了床的顾月敏立刻变成睿智的公主,分析决断,井井有条。
顾月敏将手上的女装衣服撕了,解开肚兜,给她胸前裹上布条。
二人步入客厅的时候,见客厅剑拔弩张的站着八个人,分列两边,四个人是公主府的侍卫头领们,以古砚为首;另一边是驸马府的侍卫长和头领,以暮骋为首。这八个人正吵得不可开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