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岳歌妄突然控制不住地咳嗽,甚至白琅感觉到,口腔里有血腥味弥漫。
她立马回神,担忧地看着岳歌妄,一脸紧张:“我去给你叫大夫。”
“不用。”
岳歌妄抓住白琅的手,笑着摇头:“现在大夫已经睡了,除非最高长老示意,否则他们是不会出门的。”
见白琅焦急万分,岳歌妄轻声安抚她:“没关系的,我们来聊会儿天吧。”
“好吧。”白琅蹙眉,确认怀中人的气息趋于平稳以后,这才想到了那几位长老做的事情,当下直接发问:“今天晚上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岳歌妄被白琅抱在怀里,像一只懒洋洋的猫儿,只是这猫儿有些虚弱,“他们利用我提升修为。”
白琅蹙眉,手上动作也停了下来,她语气沉重:“多久了?”
“不知道啊。”
岳歌妄冷静无比,“自我有记忆开始,便一直持续着。”
她说:“我小时候就一直盼望着,月圆的时候是阴天多好。那样他们就会放过我,让我睡个好觉。”
“可惜啊。”岳歌妄嘴里说着可惜,可语气依旧平淡,就好像是对这件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
听到这些的白琅,心里更加难受。她将岳歌妄抱紧了些,低声哄道:“没关系,我以后会保护你的。”
“别。”
谁叫岳歌妄立马拒绝了她,她伸手捂住白琅的嘴,十分郑重地说:“不要保护我,你只要活着离开这里就好。”
她说:“因为保护我死去的人,已经太多了。”
“咳咳咳!”说到激动的地方,她再次咳起来,任白琅怎么安抚也不管用。她却早已经习惯,而是抓住白琅的手,虚弱地开口道:“我不希望你也死去。”
“不会的。”
白琅将岳歌妄的手牢牢地抓在掌心中,“我很厉害,你不是已经看见了吗?”
“在这天机阁里,除了你,别人都看不见我。”
她说:“所以他们伤害不了我。”
似乎是这话说的有几分道理,岳歌妄竟然也渐渐地冷静下来,不再咳嗽。而是安静地缩在白琅的怀里,等着她下一句话。
看岳歌妄状态稍好了一些,白琅又想起来选侍女的事情。她对岳歌妄叮嘱道:“我跟你挑选的侍女叫玉灵,现在被罚去了净身池,她要在里面泡五天。”
“净身池里泡五天,人怕是没了。”岳歌妄轻声开口,十分体贴地询问道:“需要我明天就把她带出来吗?”
“不用。”
白琅道:“看守她的骑士是和我串通好了,玉灵不会有事。”
“那好,等五天一过,我就把她带回来。”
“恩。”
玉灵的事情,只需三言两语就能说,在交代妥当以后,岳歌妄这才抬头,好奇地问白琅:“你怎么突然变成狼了呢?”
“咳…”
聊得太开心,叫白琅都忘了这一茬了。没记错的话,她刚刚还在须弥间里,对岳歌妄说小狼是她派来的。
结果过去一个时辰不到,就变成她自己了。
这事情的发展,叫白琅脸上火辣辣地疼。要不是她脸皮厚,定然会不好意思。
但好在她脸皮厚。
白琅理不直气也壮,“这不是看你很喜欢,我才没有说吗?”
她说:“如果我说了我是那匹狼,那你肯定不会亲亲摸摸了,多可惜啊。”
“其实…”等白琅说完,岳歌妄才有点迟疑地开口:“其实我想问的是,你是怎么变成狼的?为什么会突然变成狼,还出现在天机阁呢?”
这下,就算是脸皮厚也顶不住了。
白琅脸上烧得火辣辣的,叫她都开始怀疑,自己现在的脸,现在是不是像猴子屁股了。
“咳…”
她假装咳嗽掩饰尴尬,目光四处飘荡,没个落脚点。虽然十分尴尬,但她还不忘为岳歌妄解惑,“变成狼的话,应该是因为我晋阶了。”
“我是天选者,现在从毫无阶级进化成了地阶,所以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原来如此。”岳歌妄若有所思,看来是接受了这个说法。紧接着,她又张口,重复了一次另一个问题:“那你怎么突然出现在天机阁呢?”
她说:“你不知道,那天早晨我看见被子里有一匹狼,有多惊讶。”
“如果不是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的话,只怕已经被我交给一宝长老了。”
说起一宝长老,白琅也没忍住牙酸。她心有余悸地感叹:“落到他手里,我只怕是离死不远了。”
听白琅这么说,岳歌妄肉眼可见的低落下去。语气闷闷,兴致也不高。
“其实他曾经是个好孩子。”
她的声音有疑惑和不解,但更多的,则是伤心:“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成了这副模样。”
岳歌妄脸色苍白,嘴角浮现一抹笑容,只是却不能给人开心的感觉:“他是我年幼时唯一的玩伴,所以就算他也开始利用我,我也不会恨他。”
“罢了罢了。”看岳歌妄情绪低落,白琅低声哄道:“我不说他就是。”
紧接着,她又迟疑开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宝长老失去韵力了。”
“怎么回事?”
白琅简单地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最后下了总结:“应该是他失去韵力了,所以才想到了这条法子。”
岳歌妄听完之后,沉默良久。最好也只是轻声叹气道:“那你说,我能不介意吗?”
这一次的仪式,差点就要了她的命。
如果不是白琅及时出现,只怕世上再无岳歌妄。
她理解一宝,但她不会再拿一宝做朋友。
而且在很久之前,一宝就不再是她朋友了。
所以岳歌妄到最后,只能云淡风轻地说一句:“他爱走捷径,就走吧。”
看见岳歌妄这副模样,白琅心里有些堵得慌。她又从背后抱住岳歌妄,轻声哄道:“是他们亏欠于你,你不要难过。”
白琅的声音伴着岳歌妄,
岳歌妄笑着,可她脸上倦意浓重,显然是精力损耗太过,已经支撑不住了。上下眼皮开始不住地打架,不知不觉之中,她竟然窝在白琅的臂弯里睡了过去。
白琅看着她恬然的笑颜,满足不已,也不回须弥间,而是就这么抱着她,抱了一整晚。
岳歌妄也安睡一晚。
第二天晨光熹微,白琅看岳歌妄还在熟睡,因为记挂着玉灵那边的事情,所以她轻巧起身。先是左右打量一圈后,韵力就再次往额间汇聚。
只见站在床前的身影消失,洁白的衣袍失去支撑,层层叠叠地落在地上。在衣服堆里,拱起一个小鼓包,如果有人扒开衣服来看的话,就会惊讶于这鼓包里竟然空无一物。
白琅艰难地从衣服堆里脱身,她叼着衣服,囫囵塞进了衣柜里。
毕竟她只是一匹小狼,不会整理衣裳。
等她把衣服塞好后,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等岳歌妄起床。而是趁着现在人少,离开了这里,去找玉灵两人。
可走着走着,就歇了菜。
她忘了自己不认路的事实了!
恨啊,昨天回来为什么没有做标记!
白琅悲愤欲绝,最后还是老打老实,把天机阁转了个遍。她晨光初现的时候出门,现在都闻到两次饭菜的香味了,她还没有找到地方。
今天只怕不仅找不到玉灵他们,还回不去岳歌妄身边了。
白琅无奈地蹲坐在喷泉旁边,看着来往行人。准备随机选一个幸运儿,她跟着过去。
至于能走到哪,那就算哪儿。
她没有等多久,视线就锁定了一个侍女。白琅立马起身,跟在侍女的身后,跟着她在天机阁里绕来绕去,她一路上都在怀疑自己的决策,毕竟这周边建筑,格外陌生。
可走着走着,居然还真叫她给遇上了!
那冷得刺人的感觉,不是净身池又是哪儿?
为白琅指路的侍女并没有停下脚步,她经过拐角,就消失在白琅视线里。而白琅则靠着感觉,往最冷的方向走去。
由她一顿乱窜,竟然还真叫她找到了地方!
那生着火堆,吃着烤小鸟的两人,不是玉灵他们,又是谁?
想着自己一路上累死累活,早饭都没出就出来了。而这两人居然在吃香喷喷的烧烤,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下。
更悲伤的是,她还不能立即变身成人,“分享”他们的食物。如果变身成人后,还是没有穿衣服,那得多尴尬。
想了一想,白琅忽然觉得自己也不是那么饿。
她慢悠悠地走近,肉垫落在冰冷的地板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离得近了,白琅才发现他们是在一边交流,一边吃东西。
只是这交流的内容,却不怎么正经。
玉灵被烫到嘴,不住地吸气,还不忘抱怨话唠骑士:“这么好的鸟,被你烤得这么难吃,真是暴殄天物。”
“能被我吃掉,就是它最大的荣幸。”话唠骑士啃得香喷喷,叫白琅食指大动。
可惜她只是匹狼。
就在白浪无奈的时候,她又听见了玉灵的声音:“白琅什么时候过来啊?她会过来吗?”
“不好说。”话唠骑士相比起来就随意得多,“可能她没和圣女搭上话,觉得没面子,想其他办法去了。”
“也有可能。”
玉灵颇以为是地点头:“毕竟圣女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的。”
“更何况她还想往圣女身边塞人。”话唠骑士又啃了一口鸟肉,一边嚼一边说:“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比搞乱天机阁的可能性还要小。”
“唉…”
说到这里,玉灵很显然失去了胃口,他将手里的烤鸟放下,叹了口气:“可我还挺想和她一起的。”
她狠狠地咬了一口鸟肉,就好像是在撕仇人的骨血一般,“不管能不能成,我都想要叫天机阁乱起来。”
话唠骑士语气轻松:“如果她不来,我们再看看有没有其他机会吧。”
而白琅听清他们说的内容之后,心下大定。看来他们对搞乱天机阁,也十分期待,甚至于没有白琅这号人,他们也打算继续。
这让白琅满意不少。
当即也不再隐藏,她直接按上玉灵和话唠骑士,眼前场景转换,又来到了须弥间里。
由于昨天已经体验过一次,所以这次话唠骑士和玉灵从容不迫,甚至在站稳之后,第一件事是继续啃手里的肉。
等把肉手里的肉啃完,话唠骑士才用衣袖抹嘴,全然不顾袖口变得油腻腻的。
他随意把骨头扔到一边,不客气地对白琅招呼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白琅看了一眼落入草丛之中的骨头,意念一动,骨头又回到了话唠骑士的手中。还不忘对话唠骑士说道:“不要乱扔垃圾。”
毕竟岳歌妄在须弥间里,经常都是打光脚。这熟的骨头又比较坚硬,如果弄伤了岳歌妄,就不好了。
所以她略显龟毛地把骨头扔回去,这才慢慢回答话唠骑士的问题,“已经交代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