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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臣的注视下,述律太后从侍从手中接过一坛酒和两个酒碗,分别亲自斟满:
“吾儿德谨,今日母后当着各位大臣的面,向你请罪,答应你从今往后退朝还政。”
“可汗若是愿意松口,便饮下我这碗赔罪的酒。”
她缓缓走下台阶,将那碗酒递到耶律德谨的面前。
“母后”
即便已是帝王之身,可终究还是自己的生母。
弑君的罪名本就是无中生有,他如何能忍心赶尽杀绝!
年轻的辽丹新王,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母后,昨日之事许是一场误会,儿臣今后定当竭尽力、内修外攘,取得平州大胜归来!”
听闻此话,述律太后“唉”得叹了口气,又拿过来另一碗酒。
“母后当年生你险些命丧黄泉,这等烈酒,还是可汗帮我喝了吧。”
“母后”
耶律德谨自觉心中的罪恶更深了,此刻几位老臣紧接着蹒跚跪地:
“太后先后辅佐两位可汗,统一辽丹八部,才有了今日盛景——既然是误会,还请太后继续佐政!”
一言既出,众人纷纷效仿,即便是那些动摇之人也不敢不跪。
一时间,“请太后继续佐政”之语在殿中徘徊,耶律德谨幡然醒悟,原来自己竟是中了这苦肉之计。
可话已出口,再无回旋余地,耶律德谨咬着后牙,只得丢下一句“儿臣告退”便逃似地离开了。
听闻殿中变故,黎芊音却是一副了然的神态。
“可汗有情有义,能被述律太后如此拿捏,也不出所料。”
此番是受平州节度使卢文用之邀,赴平州商榷和谈之事。
耶律德谨因无视了黎芊音的再三托付,在太后处吃了大亏,如今就算是再不信她也不行了。
“咳”他一急,匆忙之中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你不知道,我父王说,当年母后生我的时候险些丧命,受了大罪,养育之恩没齿难忘,我实在是于心不忍。”
“可汗也不必如此激动。”
她骑在马上,瞥了他一眼。
俊朗魁梧的年轻新王立刻意会了她是指自己咳嗽一事,不禁有些脸热。
“如今天下大乱,莫说是身居高位者,就算是寻常百姓家中甚至也有为了一口饭丢儿弃女的,更有那食人者,丧尽天良——可汗还是小心为妙。”
她话语间冷若冰霜,听着叫人心寒。
“本汗先谢过芊音姑娘提醒,虽母后有错在先,但本汗也不会为难她,等到事成之后给她安排一处颐养天年便好。”
“随便吧。”
黎芊音不愿与他多嘴,双腿一夹马腹加快了速度走到前面。
“哦,还有一事,可汗别忘了——”她回过头来,望着他,“今日纵使那李鹤飖舌灿莲花想促成和谈,可这平州,要么归降、要么灭亡。”
“可汗领着上万大军挡在平州城外,您这是要和谈,还是在威逼?”
李鹤飖一马当先,他身后那个瘦削挺拔的中年男子,想必便是平州卢龙节度使卢文用。
“和谈不成,自然是威逼。”
同样的,不等耶律德谨开口,黎芊音便上前一步同李鹤飖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