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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在落玉坊门口偶遇丁富,听他说了胡石的近况,秦环便一直牵挂着此事。秦环深知胡石是个固执死板之人,如果不能解开心结,他肯定会耿耿于怀不能自拔,只怕还会做出什么傻事来。眼看春闱将至,秦环终于下决心回去一趟,打算跟胡石好好谈一谈。
还是乘着以前那辆马车,轻车熟路很快便到了那条小巷子里,秦环下了车,交待了车夫几句,便沿着走过多次的那条青石板路,朝那个熟悉的宅院走去。
虽然只是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走的时候还是寒冬腊月,如今却已然开春。今日恰好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空气中弥漫着春天的气息,再怎么阴郁的心情被这暖暖的阳光温煦着自然也轻松了很多。
秦环迈着轻盈的步伐,满怀期待地走到宅院门前,伸手轻轻叩门,心中还在猜测着来开门的会是三娘还是阿谷,不管是谁,这两人见到自己定会欢呼雀跃,想像着他俩开心的样子,秦环自己也忍不住嘴角弯弯噙了笑意。
门内很快便有了动静,只是这脚步声十分沉稳,也没有伴随着习惯的招呼声,来人肯定既不是三娘也不是阿谷。顷刻之间,门栓被取下,院门大开,猝不及防地胡石便出现在秦环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秦环面带微笑,胡石脸上的表情却捉摸不定,似喜非喜,似怒非怒。
半晌,胡石终于开了口,语气还是那么温和:“子慕回来了,快进来吧。”
秦环心头一暖,提脚跨过门槛。
院子里,阿谷跟三娘正忙着把洗好的被单拧干水晾在竹竿上,看到秦环,这两人愣了片刻,又惊呼一声,扔下手里的东西就跑了过来。
三娘已经红了眼眶,声音哽咽:“秦郎君,这么长时间你去哪儿了,我们都担心死了,你怎么又瘦了……”
阿谷高兴得又蹦又跳:“太好了,秦郎君总算回来了,这些日子你不在家,胡郎君他心情特别不好,他……”
“阿谷!”胡石冲阿谷瞪了一眼,又转向三娘,“你俩快去准备午膳吧,记得做几个子慕爱吃的菜。”
秦环把手中拎着的纸包递到三娘手中:“我顺道买了些大家喜欢吃的卤菜,你再炒两个青菜便够了。”
三娘还想罗嗦,阿谷识趣地连忙拉着她走了。
秦环跟着胡石走入房中,像以前一样围着炭盆坐下,胡石拿火钳拨了拨木炭,让火烧得更旺一些。两人默默烤着火,相对无语。
胡石心中有很多疑问,却不敢贸然开口,酝酿再三才憋出一句话:“最近在忙什么,功课温习得怎样了?”
“当然是在抓紧时间看书,”秦环笑道,“只是,我再怎么用功也赶不上代霖兄。”
胡石哂笑一声:“我花的都是笨功夫,不过是以勤补拙罢了,你若是肯用功读书,必定会远胜于我。”
“过年的时候我又去了趟甄府,跟甄大人谈得甚是投机。”胡石的脸被炭火映得通红,眼中似乎也闪烁着希望之光,“甄大人说陛下年轻有为,知人善任,意欲通过此次春闱挑选出一批有真才实学之人着力培养提拔,甄大人勉励我再接再厉,奋发图强,争取早日成为朝廷的栋梁之材。”
秦环点头:“代霖兄既有真才实学,又有远大抱负,一定会得偿所愿受到陛下的赏识。”
胡石兴奋地拉起秦环的手:“子慕,我们一起努力吧。”
秦环也握了握胡石的手表示回应:“我是一直在努力啊。”
“子慕,你还是住回来吧。”胡石满怀期待地看着秦环,“我……我们都很挂念你,住在一起相互也好有个照应。”
虽然早就知道胡石会提出这个要求,也已经想好拒绝的措辞,事到临头秦环却沉默了,在胡石热切的目光注视下,那个“不”字哽在喉中怎么也吐不出来。
秦环沉默良久,胡石眼中的火光也逐渐暗淡:“你,还是要跟那个人在一起吗?”
秦环摇头:“我只是他的幕僚,代霖兄多虑了。”
“为什么要给那种人做幕僚,你难道就没有别的出路了吗?”胡石生气地把秦环的手摔开。
秦环耐心解释:“不是你想像的那样,他跟别的世家子弟不同。”
“有何不同,一样的都是纨绔子弟,骨子里已经决定了,改不了的!就像那李会,真是可恨至极!”胡石越说越气,竟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李会那厮一看到我就说你如何如何,言辞恶劣不堪,令人忍无可忍,还好上次有丁富在,把他狠狠地教训了一顿,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秦环诧异道:“丁富打了李会吗,什么时候?”
胡石自知情急之下说漏了嘴,却也无意隐瞒:“上元节那天,连同他的几个家丁都一起揍了,李会最惨,被打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