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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胡石与丁富同被刑部的官员下令带走,当场就被几个官兵用麻绳捆住了双手,一路拖拽着往刑部衙门走去。
两人何曾受过这般屈辱,胡石还勉强沉得住气,丁富却不禁恼羞成怒,一边挣扎一边叫喊,结果不但无济于事,反倒挨了官兵一巴掌,半边脸立时肿了起来。一旁的胡石着急不已,只得提高声音喝令丁富:“昌元,够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有什么冤屈到了刑部再说。”
胡石的话对于丁富果然奏效,他马上安静下来,狠狠地瞪了一眼方才对自己下手的官兵,不情不愿地跟着队伍继续往前走。
光天化日之下,这一队人马如此招摇过市,自然引得路上的百姓驻足观看,议论纷纷。
很快便有人认出了胡石,竟大声嚷嚷起来,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对着他指指点点。
“那人就是今科会员胡石,怎么被官兵抓起来了?”
“小声点,听说这次考官泄了题,皇上龙颜大怒,现在到处都在抓人,这个胡会元肯定也是搞了舞弊,不然怎会被抓?”
“唉,可惜了,看他一表人才,没想到竟是个弄虚作假之人。”
“什么一表人才,说得不好听那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胡石慢慢攥紧了双手,此时的他虽然表面波澜不惊,可骨子里还是个心高气傲的书生,这些细碎的话语悉数传入了他的耳中,再加上那些冷漠鄙视的眼神,指指点点的手势,无不深深刺痛着他的心,令他内心的善意温和逐渐消失殆尽,他恨不得挣开桎梏,冲到人群之中,一边踢打着那些个造谣生事的人,一边高呼:“我没有舞弊,我是被冤枉的!”
幸好他还没有完失去理智,他拼命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与痛苦,提醒着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只怨自己不会强行关闭六识,也好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为清。
约摸走了一个多时辰,这一行人才堪堪走到刑部衙门口,官兵和丁富都是习武之人,这么长的脚程也不会感到疲累。可胡石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光凭着两条腿走下来,已经是口干舌燥,筋疲力尽了。
接下来两人被一个衙役带到耳房等待受审,刑部衙门内部装饰简陋,这间耳房也是狭小幽闭,无形之中便给人一种巨大的压抑感,令人坐立难安。
胡石趁着那个衙役还没走开,礼貌地询问道:“公差大人,可否劳烦您去拿一壶茶水来,在下实在口渴难耐。”
怎料这衙役竟摆着张臭脸讥讽道:“长眼睛没有,没看见我正忙着吗,若人人都像您这般娇贵,还得差遣人端茶送水的,那我还要不要办差了!”
胡石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想了想也只好作罢,老老实实地坐回那张破板凳上。
丁富瞥了一眼,因双手被缚,他费力地从衣襟里掏出块碎银,站起身走到衙役身边,悄悄将银子放入衙役手心:“我们只要一壶干净的茶水便可。”
这衙役掂量着手里的银子,轻哼了一声:“先等着,我忙完了手头的事儿再来照拂你们两位爷。”
丁富赔笑点头,目送着衙役开门离去,这才坐回板凳上,低声怒道:“这狗东西,仗势欺人,见钱眼开,等哪天我……”
“好了,这等卑鄙小人不必跟他一般见识,”胡石这一路也想通了许多,“现在刑部只是怀疑我们作弊,并没有真凭实据,或许也是有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在造谣生事想陷害我们,这都没有关系,我们不曾作弊,有何畏惧。等见到审案的官员,把情况说清楚,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谣言也会不攻自破。”
胡石说着,转头看向丁富,见他楞楞地望着前方也不做声,便用肩膀顶了他一下:“你怎么了,在想什么心事?”
“啊?”丁富猛地回过神来,吞吞吐吐地答道,“没……没什么……”
“别胡思乱想了,”刚说完,胡石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不会是……真作弊了吧?”
“啊,作弊?”丁富像是被这个词给吓到了,一下就从板凳上弹了起来,“我没有作弊,天地良心,我都是凭自己的能力做的答卷!”
胡石撇了撇嘴:“你没作弊干嘛吓成这样?”
“我……唉,我本来……”丁富长叹了一声,挨着胡石坐下,在他耳旁小声说道,“我怕自己考不中,本来想作弊来着,我好不容易找门路托关系拜访到了两位同考官,结果你猜怎么着,他们给我指的重点跟考题根本就风马牛不相及,我花了那么多银子,居然拿假题来糊弄我!这两个龟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