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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槲叶落山路,枳花明驿墙。
儒生的大量涌入使得长安城变得更加繁华起来。为了防止出现骚乱,长安城里的宵禁被执行得异常严格。每到初更三刻,上千名北宫卫士便在执金吾的率领下开始巡街,让很多游兴尚浓的儒生们苦不堪言,不得不提前计算好归程时间,拖到最后一刻才肯依依不舍地离开青楼馆肆,只有那些真正有钱的才会不紧不慢地高谈阔论,做好了喝一夜的准备。
然而宵禁再严苛也阻挡不住国客商们的热情,那些来自天南海北操着各种方言的小贩或挑或抬或拉或赶地将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送到东西两市,希望能卖个好价钱。
清风楼的生意越来越好了。虽然杜吴没有承认跟清风楼的关系,但是胖厨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一趟大司马府,然后两三天之后就会有一道新菜摆上餐桌,长安城里的达官显贵们早已经心知肚明。有些官员职位太低,攀附不上王莽,便会经常去清风楼消费,以便混个脸熟后,再掏出两吊钱,请一帮人吃饭,话里话外地显示自己跟大司马府的关系,往往是说者神秘隐晦,听者艳羡不已。也有那种跟王莽不对付的,但是看着杜吴还不错,也来捧捧场子,间或给小二几个赏钱,让他们把自己的名帖转给杜吴。然而更多的还是慕长安厨神的老饕,就为了来这里品尝新出的美味佳肴。如此一来,清风楼负责买菜的伙计就更忙了。
这一日清晨,城门刚开,杜二便领着一个伙计,赶了马车准备去城外的村镇看看有没有新鲜的蔬菜,顺便买两扇猪肉回来。经过两天的试验,他已经学会了椒盐猪肉脯的做法,而且还从家主那里学到了椒盐的制作方法。这可是绝密的配方,能撑起一座酒楼的绝密配方。因为无论谁都想不到,以前只能做建筑材料和香薰的花椒居然是椒盐的原材料之一。当然为了防止被人学去配方,家主还特意给这个配方起了一个名字,叫西域花神。杜二听完就嘿嘿一笑,他这猪脑袋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个名字的,家主就是家主,一个名字就把配方的来源给引到了西域,让那帮想要窃取配方的家伙就是把脑袋敲爆了也想不出来。
穿过城门外的市集,杜二来到了一个村子。猪是事先跟农户谈好的,待杜二到了,双方验了货,称了重量,刚准备杀猪,那猪却拼命挣脱开来,在院子里撒泼,几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猪重新抓住。农户恨恨地请早就等候一旁的屠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结了猪的性命。屠夫是把好手,三下五除二就把猪大卸八块,每个部位都分出来,扔在马车上,连猪血都凝固好了装在一个大陶罐里,带回去做血豆腐。这是家主很早之前教的菜了,如今已经成为清风楼的招牌菜之一。
杜二收拾好了猪肉,把钱给农户结了,转身看见农户的小儿子正眼巴巴地盯着马车,心中呵呵一笑,顺手拿过屠夫的刀,割了一小块猪肉,递给农户:“给你们家小子解馋啦!”说罢,大手一挥,伙计驾着车离开了农户家。
此时已经是巳时一刻,刚才追猪确实费了不少时间。杜二便催着伙计赶紧往回赶。马车加快了速度,车上的清风楼旗子开始猎猎作响。
快到城门口时,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拦住了路,叫道:“车上可是清风楼管事的?”
杜二从车上下来,看了一眼拦路之人。身长七尺,膀大腰圆,看起来颇有一些气力。就是脸上坑坑洼洼长了一些麻子,配上壮硕的体型,看起来有些可怖。
“我是厨子,你为何拦我去路?”
“失礼了。”那汉子胡乱拱了拱手,笑道:“小的是益州的客商,做一些贩卖家兔的生意。我有一些上好的兔子,是达官贵人们进补的佳品,刚才看见贵号的马车,知道贵号专做长安上流人士的宴席,故斗胆一问,还请尊驾不要见怪。”
自从跟了家主,杜二对食材的要求可谓越来越高,要不然也不会亲自出城采购猪肉,而且还要提前两天看好。此时听闻有好的肉兔,哪有不去的道理。
当下跟着大汉来到了市集的尾端,一辆遮着麻布的马车出现在眼前。赶车的小伙子看见大汉回来,忙跳下车,殷勤地把麻布掀开。
好家伙,满满一车兔子,看样子不下一两百只,分别装在十几个笼子里。兔子正嚼着干草,看见有人过来,集体往后躲。
杜二是庖厨行家,一眼就看出来这些兔子有一部分已经有点蔫,应该是长途运输导致的。兔子生性胆小,长途运输会让它们萎靡不振。
“你这兔子都蔫蔫儿的,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我们是小本买卖,没几个客人点的起兔子的。”杜二惦记着回去准备掌勺,不想在这里耽误时间。
“且慢且慢,”大汉急了,这还没谈价格呢,再没人要,这么多兔子要是部死了,这一趟可就赔大了。
“尊驾,怜惜怜惜我们这些下贱的,这些兔子要是再拉回去,差不多要死路上。你看随便给点钱,我就转给你了,你看可好?”
“随便给?我出一个钱一只,你肯吗?”杜二有意逗他,做生意的,哪有随便给钱的道理?
“给!不过说好了,除了一笼之外,其他的都按一个钱一只。”汉子说话很是爽快。
得,这下轮到杜二诧异了,还有这好事?不过那个不一样的一笼让他更好奇了。
“你说的除了一笼,那一笼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不能这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