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从马车尾部提起一个笼子,里面有十只兔子,看起来精神很好,身雪白的兔毛,煞是漂亮。更奇特的是,这些兔子的眼睛居然是蓝色的。
杜二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起来了。他活了小半辈子,白兔子黑兔子灰兔子甚至有点杂毛的兔子都见过,红眼睛黑眼睛的也见过,可从来没见过蓝眼睛的兔子。而且这兔子的蓝眼睛看起来特别漂亮,跟宝石一样。虽然他没见过宝石,不过紫苏小娘子见过,她说宝石很漂亮。
“这兔子的眼睛怎么是蓝色的?你是怎么喂的?”说这话,杜二伸手就要去摸一下,被大汉将兔笼挡在身后。
“尊驾,这笼兔子是我拿中药材喂养起来的。我从益州一路过来,车上的兔子死了无数,没死的兔子你也见到了,蔫不拉几的,活不了多久,虽说一个钱一只兔子我是血亏,但是毕竟兔子自己不争气,我也没话说。可是这笼兔子就完不一样了,你看精神头多好,而且我的药材有很多都是大补的,这样,我出个价,五十个钱一只,你要是觉得可以,我就部给你,顺便送你些大补的中药材。你看如何?”
“嘶~嘶~”杜二咧了下嘴,“五十个钱,你这也太贵了吧,如今一只鸡才二十个钱。”
“我这兔子有大妙处,我的药材都大补的,吃了药材的兔子也是大补的,尤其对于那些达官贵人来说,他们吃的不是兔子,是身份,现在的达官贵人哪个不希望自己在那方面大杀四方。你说是也不是?”说完,用那种是男人都懂的眼神示意了一下。
杜二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年月,有钱人是醉生梦死,天天泡在青楼里夜不归宿,他们肯定需求量大,只是这原材料就要五十钱一只,有点太贵了,谁能吃得起?还不如送人呢。送谁呢?对了,家主。家主纳妾已经有几个月了,主母还没有见喜,这个给家主最合适了。想到这里,他便清了清嗓子:“行,五十钱就五十钱,不过我的马车上已经放不下这许多兔子,要不你跟我一起到城里,我让掌柜的将钱与你。”
那汉子乐呵呵地应了,两辆马车一前一后,进了长安城。
清风楼的老板杜一已经去门口看了两回了,该死的杜二还不回来。马上就要巳时三刻了,清风楼里已经有客人在等了,买个猪肉而已,怎的如此怠慢?
终于看到了清风楼的马车进了主干道,杜一迎上去就是一声骂:“你个瓜怂,一酒楼的人都在等你做菜,你去哪里鬼混了?”
杜二从车上跳下来,不满地喊道:“那就让他们等着。想吃长安厨神弟子的菜,就要有耐心。掌柜的,我今天捡了个大便宜,你看后面那马车,一车兔子,一个钱一只,划算不划算?”
杜一刚想骂呢,一听一个钱一只兔子,顿时乐得嘴都咧开了,还有些怀疑地问道:“真的假的,你可莫要诓我。”
此时那汉子的马车也跟上来了,杜二给杜一做了介绍,又特意叮嘱了有一笼蓝眼睛的兔子是给大司马府留的,便急匆匆地招呼伙计搬着猪肉进了后厨。
杜一对这笔买卖相当满意。一个钱一只兔子,简直就是白抢的,虽说有点蔫,那也是旅途颠簸所致,将养两天就又活蹦乱跳了。至于那一笼蓝眼睛的兔子,他又砍了一次价,看确实砍不下来,便让那汉子送了一大堆他所谓的药材草。杜二说的没错,这些兔子的眼睛确实是蓝色的,很漂亮,而且个头也很大,确实是滋补的佳品,给家主是最合适不过了。
今天的清风楼又是一如既往地忙,杜二抽不出时间来,杜一便安排了一个伙计,将蓝眼睛兔子给大司马府送去,并且一再叮嘱要交给杜先生或者紫苏小娘子,伙计领命,驾了马车便直奔大司马府而去。
所谓无巧不成书,今日正好是大朝会,杜吴此时还未散朝。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举行祫祭大典,平帝的亲政和次日的天下大赦都在讨论范围之内,众臣在朝堂之上乌央乌央地吵了半天,使得本来就比较冗长的大朝会更加漫长起来。
伙计第一次来大司马府,看到府门前的阵仗就有些吓到了。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那宰衡府前的架势更足了。伙计在府门前生生等了半个时辰,还是老管家出门办事看见他,才进去请了紫苏出来取。
到底是少女心性,一看见这么可爱的兔子,便什么都忘了,赏了伙计几个钱后,便招呼家丁把笼子抬进去,她要跟师娘一起看兔子。
琵琶也是第一次见蓝眼睛的兔子,乍一看还吓了一跳呢。然后两个人就在院子里亲手给兔子们搭了个窝,把小二送来的中药材饲料放到簸箩里晒着,两个人跑到花池里拔草去喂兔子。看着小兔子一动一动的嘴,紫苏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
“小娘子,清风楼的伙计为什么要送兔子给先生啊?”
说起原因,紫苏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居然说这兔子是做成菜给夫子补身体的,哼!这么可爱的兔子,怎么能吃呢?你说是不是啊师娘?对了,还有大黄,你也不能动兔子的心思,要是你敢靠近,我就打断你的狗腿!”大黄狗感觉紫苏不像是在说假话,离得远远地看着,尾巴也夹着,跟只受气包一样。
琵琶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她明白补补是什么意思。只是从那次肌肤之亲后,先生很少做太过亲昵的动作,说是自己还小,等再大一点。她觉得自己快十七了,已经不小了。又不知道该如何跟先生解释别人都这样,只好闷在心里,不敢说出来。
没想到清风楼的伙计那么有眼力见,直接送来了补品,那就好办了,嘿嘿。
正想着呢,突然听见紫苏说:“师娘,你的脸怎么红了?你不会有什么想法吧?我告诉你,你不能动我的兔子,这十只兔子我都要养下去,不许你打它们的主意。”说完,拎起一只兔子的耳朵就往笼子里放,边放边说:“你们谁都不能打它们的主意,哼!”
琵琶哭笑不得地看着紫苏,想以后再找机会吧,紫苏不会总在家的,而且吃不吃,还得自己的夫君说了算。想着,视线又挪到了那堆中药材饲料上:这伙计好奇怪,干嘛给兔子喂这么奇怪的饲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