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手藏在被子里。
纪砚漆黑的眸子里漾起流光,闪烁片刻后,问道:“那我现在的印象分是多少?”
江笛撇嘴想了想,说道:“六十。”
“那我现在已经及格了?”纪砚有些惊喜,原本惨白的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
“满分一万。”江笛微微上挑的眼尾,透着一股娇媚的得意。
“……”
纪砚白着脸,表情憋屈,不敢怒更不敢言。
心里盘算着剩下的那九千九百四十分,他要什么时候才能补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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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所。
江笛今天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旗袍,头发高挽成髻盘在脑后,耳朵上挂着珍珠坠子,脸上还化了精致的淡妆,显得华贵又不失年轻的娇媚。
她皮肤白皙细腻,眉眼如画,唇色朱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探视区,跟四周阴沉单调的环境格格不入。
江启峰被狱警押送出来,他身上穿着一套灰色的囚服,整个人看上去苍老了许多,白头发也冒出来不少。
“十五分钟探视时间,抓紧了。”
狱警在江启峰背后推了一把,他扑了两步,抬头看见了正襟危坐的江笛。
由于有一道玻璃墙隔着两人,加上江启峰被关了几天已经精神恍惚。
他看着逆光中的女人,墨绿色旗袍,身姿娉婷,一双冷冽的眸子正紧紧盯着自己。
江启峰立马软了双腿,要不是身后的狱警及时扶着,他差点跪倒在地。
“你……你!”江启峰指着对面的女人,嘴唇止不住地发抖。
“罗宁卿,你怎么会来?!”
罗宁卿是书香门第出身,加上身材窈窕,曲线优美,生前最爱穿的就是旗袍。
而墨绿色也是她生平最爱的颜色。
江启峰恍惚之间,竟没有分清江笛和罗宁卿两个人。
或许是因为江笛虽然不是罗宁卿亲生,但从小一起生活,沾染上了养母的几分气质。
江笛拿起挂在墙上的电话,附在耳边。
浅浅勾起嘴角,朱唇轻吐:“江启峰,你沦落成今天这般模样,我如果不来见证一下,怎么能了却心里的难解的恨意?”
“你……知道是我?”冰凉的话筒贴在江启峰的脸上,他颤动着双唇,“我不是故意的,是陈慧……”
“对,没错。”江启峰说话磕磕巴巴,全力将罪责抛到一个已死之人的身上。
“是陈慧给我吹耳旁风,让我断了你的治疗,我是被那个恶毒女人的话蒙了心,才会……”
女人阴森的笑声伴随着滋滋啦啦的电流音,从听筒里传来。
“陈慧不是当初你自己挑选的小三吗?为了她,你不惜暗中谋杀妻子。真可惜,你被她骗得团团转,把别人的女儿当做自己亲生的养。江启峰,你现在心里肯定很不是滋味吧?”
“不。”江启峰使劲摇着头,“莉莉就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不可能不行,我尚在中年,身强体壮!”
“哈哈哈哈……”江启峰咧着嘴惨淡笑着:“那些证据肯定都是骗人的,这不可能!不可能!”
“是吗?”
江笛拿出手机,当着江启峰的面翻了几张照片出来。
那上面是陈慧和另一个男人手挽着手的亲密照,再往后还有男人陪着陈慧去产检、和陈慧夜宿整晚的照片。
江启峰伸手想把手机抢来摔个稀碎,奈何中间那道玻璃墙生生阻断了空间,他只能咬着牙在玻璃上无能地乱抓乱挠。
“醒醒吧,别再自己骗自己了。”
江笛的声音很平静,却有着十足的震慑力。
“江莉莉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如果硬要说你们俩有什么联系,那就是都关在监狱里。”
江启峰面色铁青,眼神里透露出浓重的悲哀。
他几天几夜没有睡觉,好不容易给自己洗脑成功,可那些事实又被江笛一两句话的提醒,唤回了脑子里。
他一拳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半晌,江启峰抬起头,看向那个逆光中的女人。
“宁卿,我们重新再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知道错了,陈慧这种恶毒女人比不上你的万分之一。”
“你不会在背地里打我公司的主意,更不会背着我和其他男人在外面乱搞!”
“不能生育的话,我就带你去治病,我们一起去治,我们肯定能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即使是沦为阶下囚,江启峰还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
“只要你开口向罗家帮我借点钱,我出去之后就能让江氏集团重新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