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如此，占城国王只怕做梦都会笑醒。</p>
就这么坐立不安的在馆驿住了一夜后，翌日上午，一名官员在朱达的陪同下来了。</p>
“见过朱相公。”</p>
赵柯先是行了一礼，旋即问道：“敢问这位相公贵姓？”</p>
“免贵姓杨，在军部任职。”</p>
那官员拱了拱手，只说了个姓，对官职也是含糊其辞。</p>
此人正是杨沂中。</p>
几个月前随韩桢回京后，一直闲赋在家，昨日才被召集入宫，许了他这个差事。</p>
方才含糊其辞，并非是敷衍，而是确实没有差遣，头上只一个武功大夫的正七品虚职。</p>
军械乃是立国之本，自然不能随意卖。</p>
如今国库内帑均不缺钱，韩桢也从未想过要倒卖军需库的军械。</p>
但此前淘汰下来的军械，以及从赵宋、金国那缴获的破烂货，却可以出售。</p>
这些军械各方面性能，都已经落后淘汰，改造的成本又太高，难得遇到冤大头上门，愿意出双倍的高价购置，与其留在武库里吃灰，不如赶紧卖了。</p>
最典型的就是投石车，射程短、威力平平，攻城之时，想要成功投射一块巨石，往往需要付出七八名民夫与士兵的性命，纯纯的垃圾！</p>
此外，还有不少神宗年间制造的铁甲、刀枪，以及无法破甲的手弩等。</p>
赵柯行礼道：“原来是杨相公。”</p>
寒暄过后，赵柯招呼二人在客厅落座，并亲手点了杯：“技艺不精，还望两位相公莫嫌弃。”</p>
接过茶水抿了一口，朱达轻笑道：“你二人慢慢谈，不必理会本官。”</p>
他今日只是充当个中间人，连官服都没有穿。</p>
杨沂中也不废话，开门见山道：“赵拿督想求购军械？”</p>
他的眼睛有些红，昨晚熬夜制作了名册，一大早先是送去宫中请陛下过目，审批过后，又马不停蹄的拉着朱达来了馆驿。</p>
“不错。”</p>
赵柯点头道。</p>
杨沂中从袖兜里取出一份册子，递过去道：“这是此次出售的军械名册，各色军械与价格都标注的一清二楚，请赵拿督一观。”</p>
接过册子，赵柯兴致勃勃地翻阅了起来。</p>
军械好坏，凭的是科技水平。</p>
赵宋时期的科技，领先全世界，毕竟连猛火油柜这种东西都能整出来，可见一斑。</p>
对占城来说，哪怕是韩桢眼中的破烂货，都是妥妥的精品。</p>
由于第一次被陛下委派差事，所以杨沂中格外用心，各色军械介绍无比详细。</p>
投石车、手弩、铁甲、凤眼刀、破甲枪……以及一种攻城器械，零零总总不下百余，看的赵柯眼花缭乱，心花怒放。</p>
只是当他看到这些军械后面的价格时，不由一惊：“这……为何价格如此昂贵？”</p>
“赵拿督觉得贵？”</p>
杨沂中反问道。</p>
赵柯指着军械册道：“一柄手弩竟需十二贯钱，岂不贵乎？”</p>
十二贯？</p>
一旁朱达喝茶的动作一滞，隐蔽的瞥了眼杨沂中。</p>
好家伙，这杨沂中看着浓眉大眼，不曾想下手竟这般狠，他娘的比自己还心黑。</p>
随着流水线作坊的诞生，神臂弩在军中大规模列装，且新型手弩也开始试装。</p>
这种新型手弩，仿造了神臂弩的弩机，动力更加强劲，同时更为小巧轻便，可于马上双手上弦。</p>
至于曾经的手弩，狗都不用。</p>
杨沂中又问：“敢问占城国的手弩造价几何？”</p>
赵柯答道：“不足一贯。”</p>
占城国用的，也是中原的铜钱，只不过一贯数额，与中原略有不同。</p>
其实不光占城，大理、金国、西夏甚至高丽，用的都是中原铜钱。</p>
这会儿知晓为何中原会闹钱荒了罢？</p>
因为不光中原用，周边国家也在用。</p>
范成大曾在广西静江任职，他在《桂海虞衡志》中记述交趾“不能鼓铸泉货，纯用中国小铜钱”。</p>
事实上，这些国家也不是没有自己铸造过铜钱，但流通效果并不理想，因为百姓和权贵们不认，只认中原的铜钱。</p>
这就和后世一些小国一样，本国货币还没人民币与美元受欢迎。</p>
杨沂中不慌不忙地再问：“占城国匠人制造的手弩，射程几何？威力又如何？”</p>
赵柯有些底气不足：“射程不足七十步，三十步内可破皮甲。”</p>
杨沂中正色道：“名册上已写明，我齐国售卖之手弩，射程高达百步，五十步内视皮甲如无物，若是单层薄铁甲，也未尝不能射穿。赵拿督岂不知，战阵之上，两军对垒，这三十步的差距，足以左右胜负么？”</p>
“这……我自然知晓，可是十二贯也太贵了，可否便宜一些？”赵柯面色一滞，语气讪讪。</p>
杨沂中忽悠道：“一名士兵从征召入伍，到上阵杀敌，这期间所耗费的钱粮，绝不止十二贯。若是因手弩射程而丧命，岂不是太亏了？赵拿督需知，凡物皆有定价，贵自然有贵的道理。”</p>
赵柯深以为然地点头道：“杨相公所言有理。”</p>
见状，朱达嘴角抽了抽。</p>
很显然，赵柯这小子已经被杨沂中给忽悠瘸了。</p>
(本章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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