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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陆淇刚收拾妥当,便听见门外传来人喊马嘶的喧哗声。
出去看时,门口竟然站满了衙役、驿卒,中间拱卫着一个骑士,见陆淇出来了,片腿下马。
“陆主簿,这位是承宣布政使司来的大人,说要见你。”一旁的衙役赶忙介绍。
陆淇遂把门打开,那骑士双手捧着一卷素帛进到了院内,展开来高声颂道:
“奉浙江承宣布政使司之命,着涌川府内余县主簿并驿丞陆筠,即行启程入京,前往顺天府应召!”
“啊……”陆淇还张着嘴。
进京?应召?应谁的召?
听见那骑士咳嗽一声,陆淇才猛醒过来,连忙作势要拜:“啊!对对,臣陆筠……”
那骑士又咳嗽了一声,轻声道:“陆主簿,这是布政使司衙门下的命,不是皇上下的。”
陆淇忙改成作揖:“下官陆筠遵命!”
收起素帛礼仪已毕,门口的衙役和驿卒便散去了。
陆淇连忙叫陈银儿备些茶点,请报信骑士坐下,一边轻声问道:“敢问尊驾,可知此番往京,却是应何召?”
骑士抬抬眼皮,尚未搭声。
此时又听见门外一阵马蹄响,早已赋闲在家的王长运带着两个仆僮探进门来,见礼后忙拉着陆淇走到偏僻处。
“贤侄,老夫也是方才得到消息,京中正因早先寇患之事吵得不可开交,其中详细不甚了解。
大约倭寇攻城,自永乐以来未有,又兼闹出了傅国一案,朝野震动,大理寺奉命彻查始末,便将贤侄召入京城,以做人证吧。”
陆淇恍然大悟:“多谢世叔解惑!”
王长运又挥了挥手,把僮仆叫到跟前,捧出个木盒来:“贤侄一去,不知何时见归,京城起居不易,老夫帮不上你什么,些许几个银两送与你做盘缠。”
木盒打开,里面是数个亮闪闪的细丝银锭子,两翅微翘,足有五十两。
陆淇刚想拒绝,王长运又往她手里塞了两吊钱,朝院中的骑士努努嘴:“持此谢了传信人去吧。”
“世叔,我只是入京做个证人。”陆淇忙想把银钱都推开。
王长运摇摇头:“你年轻不知事!我们这些微末小吏进京城,总是两眼一抹黑,倘若能得旁人一句指点,你能少走多少弯路?”
王长运一膀子挤开陆淇,把两吊钱塞进了骑士的捎马里。
听见声音,那骑士拍拍屁股站起来:“既如此,还请陆主簿把衙门里的公事暂交旁人,收拾起行囊来吧。”
交代完公事,天色也将近下午,吴知县在府上摆了一回东道,并衙下僚众都来给陆淇送行,席间还谈起了京城里的许多大人物,有哪些是不能招惹的实权派。
饮罢酒,几个胥吏还想邀请陆淇去县里有名的花字一条街“长长世面”,上回围堵陆淇的临潮楼和扶翠阁都是里面的大店。
陆淇忙尴尬地说下午还得收拾行囊,不好延误时辰,这才推辞掉了。
醉醺醺地回到家里,陈银儿已经把细软收拾妥当,只留下了桌椅板凳等难搬走的物件,桌上还留了一碗温热的肉粥。
“嫂子……”陆淇卸下了防备,在桌边坐下:“此次入京超出了我的预料,虽然王世叔给我透了些话来,但心中仍然没底。”
陈银儿把神龛上的鹿儿灯小心翼翼地取下来:“你不必担忧,老天爷自有安排,咱们就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陆淇微微叹了口气,端起碗把粥吃尽了。
在白石堤上拜别了来送的官吏、族老,并王长运、左右邻舍等人,陆淇带着陈银儿踏上了一艘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