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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要问高廷和的事?”
空旷的钟鼓司一处角落,刘瑾屏退一众太监,与陆淇对坐饮茶,此时他吸口气,压低声音惊道。
陆淇点了点头:“那时我在宫内巡视,不知寝宫之事,刘公公可知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刘瑾眯着眼睛骂了两句:“陆侍读你好大胆子!这等事情也是你能多问的?仔细让万岁爷知晓,失了圣恩!”
“多谢公公教诲。”陆淇心中也带着些忐忑不安:“我只是打听打听。”
见陆淇固执地询问,刘瑾这才把自己知道的一些细节说出来。
“其实先皇大行那日,咱家也在乾清宫,只是没进寝宫,而是跟随太子爷身边儿,在东边暖阁伺候。
那会儿外头吵吵嚷嚷的,咱家也没听乎,只听说寝宫那边报信,前院判刘文泰说先帝病势沉重了,要人去找事疾御医高廷和进宫来。”
陆淇插嘴道:“原来御医事疾,不是住在宫里的吗?“
“规矩如此,寻常时候宫里也不会轻易留人过夜。”刘瑾摇头:“那时当刘文泰值守,高廷和住在京里一个医馆内,底下人赶忙去找。
时间紧,还特许高廷和坐宫外的马车进来呢!写了方子下去煎药,没一刻便听见寝宫一片大乱,张瑜跑来又哭又喊,说先皇忽然血流不止。
太子爷和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轿辇也顾不上乘,一股脑冲到了寝宫,当时先皇血殷透了四五张锦帕,面色已有大行之状,只拉着万岁嘱咐了几句话,便……”
那一日陆淇见到过那辆宫外的马车,从角门驶入,由太监领着,急匆匆往寝宫而去,原来那里面的就是高廷和吗?
陆淇仔细听完,沉思了片刻:“也就是说,高廷和来了后没一刻钟,先皇就流血不止,大行而去了?”
刘瑾目光放远,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天的雷雨:“不错,因此万岁爷大怒,问张瑜和刘、高等人事疾不力之罪,把刘、高两家抄家,听说连那个给高廷和借住的医馆都抄了。”
给高廷和借住的正是崔氏医馆,至此陆淇才明白,高廷和只是被抄家,没有夷族,为什么崔大夫却会被连坐。
只是还有一事不明。
“高廷和到后没有一刻钟,先皇便大行而去,改方煎药怕是来不及吧?”陆淇附耳上去轻声问道。
这话把刘瑾问住了,毕竟当时情况紧急,先皇这边正在血流不止,那边太子娘娘哭声大作乱成一团,谁会去关心刚才某位御医开的药有没有用上呢?
“当时寝宫里只有张瑜三人,现在都已经伏法,死无对证了。”
刘瑾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陆侍读,您是个天下第一等的聪明人,咱家没读过什么书,可咱家却比你明白一个道理。
不论咱们为谁办差,其实最后都是为万岁办差,天底下从没有什么要紧事,唯有万岁的事才是要紧的。
不论这高廷和是陆侍读的什么人,万岁杀了他就杀了,不能为了旁人损害了皇家颜面。”
陆淇明白他的意思。
离开钟鼓司,陆淇走到了当初他见到高廷和马车的地方。
按照平常陆淇巡视的步伐,从看见马车走到听见钟声的地方,需要的时间确实不到一刻钟,乃至连半刻也用不着。
这么短的时间内要改方、煎药再给先帝服下,再等药效发作,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由此可见,高廷和或许真的是无辜的,应该是前院判刘文泰撰的方子,才致使先帝血流不止。
先帝身体不佳已经很久了,有可能刘、高两人只是倒霉撞上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