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整晚都没有人找到她,她几乎要以为太阳不再升起,她会在这个如同地狱般的夜晚无限轮回,做着剥皮-肢解-再剥皮--再肢解--重复而血腥、泯灭人性的动作。
都说猫有九杀命,属黑猫最为诡异,她杀了那么多猫它们的灵魂会如何来找她报仇?
然后,她真的魔障了。
母妃为她做尽法事,求得灵神保佑,她的寝殿亦贴满符咒,可尽管这样,她每晚都无法安心入睡,就算是累极了睡去梦里也都是满满的黑猫黝绿黝绿咒怨的嗜血眼光,一声一声如同婴儿即将死去般嘶叫哀鸣,这样的恶梦,持续了整整一年……
从那以后,别说和皇后作对,就连心思她都生不出一分。她再也见不得猫,否则便会失控尖叫、暴躁发狂。就连如今光是回忆起这些,她的双手还在隐隐作痛,浑身颤抖的快要跌下座位,连呼吸都是无力而苍白……
……
夏清妍没想到会在回寝宫的必经之路上遇到白思颖。
“我有话和你说。”白思颖看着她,瞟了眼她身后的妙玉,淡声道。
“可本宫没话和你说。”夏清妍不舒服的扯了扯密实的衣襟,好借此散些她翻滚的热意。她深吸了几下夜间凉爽的气息,拧着秀眉就要越过她。
“公主殿下,你若是不听,绝对会后悔的。”白思颖冷冷一笑,别有深意的眸光盯着她,深深的看进夏清妍眼底,心中是汹涌如潮地嫉妒忿恨。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夏清妍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她,她怎会落到这个地步?她勾唇一笑,不过如今她不用着急了,明日过后也不用担心陈展针对她父亲了……
夏清妍眉心狠狠一皱,不耐烦地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让她走开些。”白思颖看着妙玉。
因为烦躁夏清妍觉得自己又热了几分,烧的她脸色也滚烫起来,她忍不住褪下碍事的烟纱,扔给妙玉,轻声道,“妙玉你退下。”
妙玉心中不愿,有了上回白思颖在店面中闹事的前科,这会她是极为防备白思颖的,且她担心等会夏清妍迷魂药的药效一上来,会晕倒在地,若是伤着了如何是好?她接过烟妙不放心地道,“公主您……”
“没事,你就在站在那头,她若是想伤我,你尽管大喊。”夏清妍笑了笑道。
“那好,公主莫走远了。”妙玉这才站开了些。
“有话快说!”夏清妍冷冷一喝,她实在对面前这女人没好感,前两次她还觉得白思颖温婉如水,极具大家闺秀风范,这时看她是怎么看怎么不喜。
换作前世,面前这种暗地里下刀子的人她可能还会耐着几分性子应付几分,可今生她是皇室公主,古代尊卑有别,她犯不着怕得罪人而对白思颖好言好语。
白思颖先是无声讽笑,而后眯着眸子走近,幽幽诉道,“夏清妍,你没想到那日我就在明月湖吧,我也没想到,原本我都是要回府的,结果却被几个朝官之女拉着去赏荷了。”如愿看到夏清妍惊变的眸色,她报复般的轻笑,秀丽的面容顿时扭曲起来,“那日的荷花可真是娇美多姿,夕阳亦是无限美好,可惜怎么美都是美不过画舫上深情相拥的男女……”
夏清妍面色大变,一时间气血涌上大脑中,有那么一瞬她大脑整个空白!
“当今圣上和自己的亲皇妹生了感情,呵呵……”白思颖面上的笑容夸张而诡异,她厉瞪着双眸,将脸贴向夏清妍,“还是你这亲妹妹下作的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要勾引?”得了她最心爱的男人的青睐不算,连齐雅茹的未婚夫也栽在她手,竟是连离国太子也当殿示爱,拿的五十年和平换得她下嫁为妃,就连那萧皇子都要为她说上几句好话,她夏清妍到底何德何能!
“白思颖,本宫看你这条命是不想要了!”夏清妍迅速稳下情绪,轻眯着水眸视线冷厉的盯着离她不到十厘米的白思颖,清冷地声色是毫不留情的生死威胁。
“你觉得我如今被人唾弃厌嫌和死了有何区别?还是你以为杀了我,便能高枕无忧了?”白思颖冷漠的话语夹杂着一丝疯狂,双眸隐带讥诮地看着夏清妍。
“你太高看你自己了,白思颖,你不过是一知府之女,蝼蚁之躯妄想撼动皇家?你这是在拉你整个白家陪葬!”夏清妍高抬起下巴,面色镇然地看着白思颖,尽管脸上是一阵高过一阵的热浪,却未透露半丝异常,她庆幸这头宫灯黯淡,然只她自己知道,这股诡异的热潮几乎让她汗流浃背……
“你以为我白家如今就过得好?我父亲倍受陈展手下的官员挤压,落魄不过是早晚的事,夏清妍,这一切都是你毁的!”她面染恨色,咬牙切齿地道。
“如果你一定要将自己的过错推到别人身上我无话可说。”她摊手道。
白思颖闻之恨光犹若实质,似淬了毒的尖针还泛着冷然绿光,“别得意,你不过投胎投得比我好。”
夏清妍不置一言,然心下却犯了嘀咕,她今生的确投胎投的好,可不,是个公主呢。
“听着!”白思颖先是警戒了看了眼周围,才继续道,“别以为你杀了我就可以一了百了,这事不止我知道,若是我凭白无故死去,你勾引当今圣上的事情便会被那人将之画出一张张贴至整个夏国京都,你的放浪形骇将被所有臣民所知,到时人人唾骂、得而诛之,妖颜祸水,万劫不复,你夏清妍就算再厉害,也是没脸再活在这个世间的!”她得意的笑,心里痛痛快快地涌起一阵报复的快感,唇角缓缓绽笑。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夏清妍呼吸微窒,呼出的气息因心焦愈发灼热,她发现自己前世引以为傲地镇静这会居然难以维持,是因那杯酒吗?
“我当然有我的目的。”白思颖挑眉一笑,退后些许,以为夏清妍是被她气得不轻,遂很是满意地笑起来,“在这之前我得提醒你,莫以为有皇上护着,我就拿你没辙了,若是还想安然当你的公主,便好好照我的话做,除非你想连累的你心爱的男人、如今的圣上也跟着受万民指责……”
“说出你的要求。”夏清妍打断她。
她心中冷笑,白思颖这第一才女的名头到底是谁颁的?她看她还不是一般的蠢啊。别说白思颖说出来别人会不会信,就算信了,以为她会为了自己所谓名声或是为了夏允翊而委曲求全任她摆弄?笑话,她夏清妍向来自私自利,这事她回头就会告诉夏允翊,夏允翊若不给她好好解决了,别怪她拍拍屁股走人。
“三个月后就是大选,记住,我要为妃!”白思颖轻飘飘的道完这话,便翩然转身,“你一定能做到的,公主殿下……”
羽景之,你一定会后悔曾经玩弄了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妙玉……”待得白思颖远去,夏清妍才无力轻唤,绵软的声色竟似掺了魅惑之音,“妙玉扶我一下……”
连唤了两声,也不见妙玉过来,夏清妍娇唇轻喘,擦了擦额际汗珠,往妙玉离去那方瞧去,而妙玉正朝什么摆手,猛然回头时,见她正看向自己,脚步顿时一滞。紧接着,她急急奔来,语带担忧,“公主,您怎么了,这么出了这么多汗?天,公主您脸上好烫……”
“妙玉,怎么这么热啊。”夏清妍就着妙玉帮她擦脸的手,撑着她,急急地往落樱轩赶去,她现在只想抱着一坨大冰块,好给自己降降温。
妙玉微怔,仰面感觉了下吹拂而来的凉爽微风,歪首不解道,“没有很热啊?”下一秒,她眸色一喜,“公主是不是有点头昏?”
“有点……”是热得头昏。
妙玉闻之,松开一只手作势去掏腰间锦帕,然素手飞快地朝身后打了个手势,她轻柔地帮夏清妍擦着汗渍,“那公主赶快回寝宫吧,好好睡一觉兴许就没事了。”
“嗯。”
……
夏清妍甫一进入寝殿便挥退妙玉,道是自己要睡觉,实则把门一关她便褪尽了裙裳,奔向那方角落的冰块,整个人往上贴去,虽是冰的她颤了一颤,却忍不住发出舒服地轻哼声。
……
流音殿。
宴会还在继续,然高座上的帝王听过周边人汇报了什么,便倏然起身,连一句客套话都未说,一身凛然迅速离去。
帝王前脚刚走,那头离元澈、萧以晨也跟着离席,面色沉沉的各人各有心思……
……
“主子,这是从妙玉房里找出的药。”擅长医术的飘雪那冷若冰霜的面容实在不符她这救死扶伤的职业。
“里面有什么?”夏允翊走得很急,他并没有接过飘雪递来的锦盒。
“……很多,各种毒药,亦不乏解药,其中有一种,名交颈欢……”飘雪蹙眉答道。
“所以你们的疏忽让她中了春药,听雨,朕不知你竟是如此无用,连一个宫女都看不住,竟被钻了空子……”夏允翊阴厉的斜了眼一边的听雨,幽幽地道。
“属下该死!”名为听雨的女子长相极为娇憨,竟是那名缠了妙玉半夜的宫女。
“主子,听雨她只识得毒药,而这交颈欢……”飘雪见帝王起了杀意,心惊的下意识解释起交颈欢并不在毒药范围内。
“看来你也不用呆在朕的手下办事了。”夏允翊冷戾回眸,他加速了脚步,如一阵风地往落樱轩赶去。
“主子恕罪。”飘雪低垂着首有些吃力的跟着帝王的身影,想了想还是将自己心中埋了许久的话道了出来,“主子……这交颈欢实则放置了数年,按医理来说,药效不会太烈,公主…公主熬一熬便会无事,您……”
“滚!”夏允翊杀气凌然地猛然一喝!
飘雪身姿如一发炮弹被挥至十米之外,撞上假山重重一跌,闷哼之下,一口血水喷薄而出,“主…主子……息怒……”
夏允翊在飘雪先前出声时便停了下来,阴气森森的转眸看向面色焦急的听雨,“接下来的事无须朕安排了吧,朕给你们一次机会戴罪立功的机会。”顿了顿,夏允翊森然命令,“让幻云去主殿准备准备……”
说罢,他疾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