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一代枭雄，黯然陨落大别山</p>
大别山，由于山体阻挡了东南季风的缘故，常年雨水充沛。</p>
入夜时分，又哗啦啦下起了大雨。</p>
众人纷纷找地方躲避。</p>
山洞、树下，巨石底下，到处都挤满了人。实在找不到地方的就只能带着斗笠默默的蜷缩成一团。</p>
即使是夏天，人淋雨久了也会失温死亡。</p>
洪教主答道：</p>
“伏击地点选择好了吗？”</p>
一员老兄弟答道：</p>
“选好了，到时候前面一堵，两边山坡往下一冲。和官兵拼大刀片。”</p>
所有人都默默点头，这种天气确实只剩下大刀片。火药潮了！弓弦泡烂了！</p>
加之山道崎岖，官兵也不可能携带火炮。</p>
而且一路被追杀，从未敢回头死战过。官兵正骄横，肯定想不到自己还敢杀回马枪。</p>
阿桂看了，大笑三声。</p>
张九佬部在前，成都副都统歧征部在后，两部相距20里左右。</p>
“哦哦，本官想找江南的外援。天下义军是一家嘛。”</p>
所有人苦苦熬了一夜，不敢撤下去。打埋伏就是看谁有耐心。</p>
谁敢吃着碗里的饭，砸了大家的锅。就甭怪大家不认同袍情谊！</p>
行业风气要靠所有人共同维护。莫要做那短视之事，将行业做烂。</p>
兵丁们默默的在泥泞路上跋涉，很疲惫。</p>
一个教匪人头5两，赏格可以了。</p>
过了一会，他挪到山洞深处，轻轻碰醒了一个曾经做过湖北漕丁的教徒，轻声问道：</p>
“这里距离江宁有多远？”</p>
司马尚很后悔，望着周围呼呼大睡的教徒们，心生厌恶。</p>
但是看在赏银的份上，还是坚持坚持吧。</p>
前面是绿营兵杀贼，后面是八旗兵找一找老百姓，宣扬一下天威。</p>
自己可是进士出身，前四品大员，被裹挟跟着这帮村夫闹造反，建什么狗屁圣国。</p>
次日上午，官兵的大队人马出现了。</p>
放到史书上，也就够10个字的分量。</p>
次日午后，伏兵就位。</p>
被碰醒的汉子刚想发火，看见了半块干饼子。</p>
外面淅沥沥的下雨，山洞里的人默默吃点东西，然后闭眼休息。</p>
……</p>
暗赞张九佬和歧征两位将官都是妙人，待打完仗他要认真提拔一下。</p>
甭说媲美陈胜吴广了，连踏马的金川部都不如。</p>
当然了，这个比例要牢牢控制好。</p>
没人对此提出异议。</p>
……</p>
抚远大将军很大方，偶有百姓首级掉入教匪首级当中，也不细查。</p>
领头的是武昌绿营守备张九佬，带着2000多号人。</p>
两方配合久了，关系日益和谐。在军报中，歧征甚至写出了“吾两军配合，天衣无缝，好的没法再改进了。”</p>
洪教主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居然也主动参战了。他的身影倒是让埋伏在山坡上的信徒们士气提高了许多。</p>
辉煌只是短暂的，好日子没过到半年，就又回到原形了。</p>
连忙接过，边吃边说：</p>
“一路往南翻，看到长江，然后渡江过去，再沿着长江一路往下走，大概要走个400里吧。”</p>
所得首级赏银七三分成。绿营兵拿7，八旗兵拿3，很合理。</p>
当天官兵没有出现。</p>
“弟兄们加把劲，这一趟所有人的赏银可都不低。”</p>
“司马大人，你问这個干嘛？”</p>
……</p>
还是个短命的正权。</p>
目前是默认不超过1成！</p>
大家也不知道是谁默认的，总之规矩就是规矩，所有人都得遵守。</p>
路过城池索要粮米肉蔬的时候，士绅地方官也不敢讨价还价。说吃你10头猪，那就10头猪。敢少了一个猪蹄，八旗老爷就要当场杀人。</p>
绿营兵在前，八旗老爷在后，这显示的是尊卑有序。</p>
这个现象看似很好笑，实际上很严肃。</p>
从武汉府一路逃到大别山，大几百里行程，太累了。</p>
而且有八旗兵的见证，领赏银的时候胥吏们绝不敢刁难。</p>
到了他这个程度，压根不想给自己揽功劳。</p>
到顶了，没法升了。</p>
只想着多分润出去一些军功，扶持门生故吏，心腹悍将。</p>
自己百年之后，子孙后代才会有延绵不绝的福气。</p>
大清朝人心虽然黑，可有些方面没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例如：同窗同年之谊、座师恩相后人之托。</p>
捏着鼻子也要办，否则传出去会成为公敌！</p>
……</p>
“教主，打吧？”</p>
几个老兄弟凑过来，轻轻说道。</p>
4000对2000，又是纯冷兵器作战，优势在我！</p>
洪大昌点点头，身边一人立即打了唿哨。</p>
两边山坡上立刻站起几排人，狠狠的掷出石块。</p>
中伏！</p>
张九佬瞬间下马，夺过一块盾牌。</p>
他亲眼目睹身边一个绿营兵被砸到了脑袋，鲜血飞溅，人当场就昏迷了。</p>
“教匪有埋伏。”</p>
“敌袭，敌袭。”</p>
绿营兵混乱了好久才勉强乱糟糟的整队摆出了阵型，惊恐的看着漫山遍野冲下来的教匪。</p>
“你，骑上马去找都统要救兵。告诉他，所有教匪都在这，包括教匪首领。”</p>
“是。”</p>
一名绿营兵接过张九佬的战马，俯身冲出了埋伏，一溜烟顺着来路消失在了山谷拐弯处。</p>
有白莲瞅见了，只当是胆小逃命的，没有追赶。</p>
这就是正规军和义军的区别，</p>
若是张厉勇在场，他一定会猜测到这是去找救兵的，后面很可能还有敌人主力。</p>
……</p>
冷兵器厮杀，毫无花哨。</p>
数千人在山谷里绞杀，鲜血飞溅。</p>
小半个时辰后，绿营兵撑不住了，伤亡超过一半。残余者是靠着盾阵，收缩成团。</p>
双方都没有远程兵器，所以打的很艰难。</p>
山坡上，一面破烂的明黄旗帜，是洪教主最后的体面。</p>
他看的心焦：</p>
“杀，杀进去啊。</p>
然而，连日逃命缺乏食物缺乏睡眠的教徒们，这一仗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根本组织不起来像样的破阵攻势。</p>
战斗陷入了胶着，白莲四面合围，围攻中间的“官兵乌龟壳”。</p>
长矛，狠戳着盾牌寻找缝隙。</p>
空中还不时有石块飞过，一旦被砸到就是头破血流。</p>
菜鸡互啄，厮杀了1个半时辰，圈内的绿营兵幸存者已经不足400人。</p>
……</p>
连绵的厮杀声中，</p>
守备张九佬突然悟了：</p>
原来自己一直在当“敢死队”，一直在做“过河卒”，连升4级只是自己运气好。</p>
好打的仗，容易立的功，怎么可能轮到自己？</p>
只有别人觉得必死的仗，才会让自己上！</p>
想出人头地就得赌命！这没毛病。可自己明明已经赌赢了一次（龟山炮台之战），从阎王爷的手缝里漏出来了，却没有醒悟。</p>
老天爷不可能一直眷顾自己，这一次终于把运气用光了。</p>
他手握佩刀，口中发苦。</p>
不时透过盾牌缝隙查看敌人的情况，嗓音发哑：</p>
“弟兄们，准备突围。”</p>
“大人，教匪太多了，怕是冲不出去！还是固守待援吧？”</p>
“不会有援兵了。区区20里路，援兵就是爬也爬过来了，八旗兵放弃我们了。”</p>
……</p>
4里外，</p>
歧征率兵赶到，止步在了此地。</p>
求援的绿营兵一直在哀求：</p>
“满大人，快发兵吧。弟兄们肯定撑不住了。”</p>
“不急，再等等。”</p>
“再等，人就死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