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歧征甩了他一个耳光，冷冷的看着他。</p>
“带下去。”</p>
<div class="contentadv"> 又过了一炷香功夫，斥候回来了。</p>
带回了一个好消息：</p>
“都统，贼情是真的。山坡上有一杆明黄旗。”</p>
“太好了，传令下去。俘虏逆匪洪大昌者立升3级，赏银1000两。若是拿到尸体，赏赐减半。”</p>
“嗻。”</p>
八旗兵们很兴奋，立即绕路包抄。</p>
抢功不积极，思想有毛病！</p>
歧征想的很清晰，跑掉些残匪无所谓，群龙无首，这些人就会慢慢消失在民间。</p>
贼酋才是最耀眼的功劳！</p>
故而精心调遣了几支小股精干兵力，堵截了周围的几条必经道路。</p>
至于说绿营兵的死活，与我旗人何干？</p>
……</p>
又是半个时辰。</p>
乌龟壳阵也守不住了，张九佬身中两刀。</p>
绝望的看着密密麻麻的敌人，大喝一声：</p>
“大清武昌绿营守备，湖北黄陂人张九佬，今日战死在此地。”</p>
“杀！”</p>
残余的百十人跟着他，发起了无奈而悲壮的冲锋，希望拉上几个垫背的。结局不言而喻！</p>
洪大昌望着这一幕，摇摇头：</p>
“是个勇士，为何死心塌地给鞑子皇帝卖命呢。”</p>
“告~”</p>
话音未落，一支冷箭嗖的飞来，钉在他的肩膀上。</p>
歧征麾下的这支八旗兵在雨水连绵的山区行军，依旧贴身用油纸保存了少数弓弦。</p>
本着不见兔子不撒鹰的原则，看到明黄旗帜还有肃立指挥的洪教主，神箭手才悄悄退后在隐蔽处上好了弓弦。</p>
1石半的硬弓，配上倒钩箭。</p>
一箭中贼酋！</p>
……</p>
放箭的镶白旗骁骑校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已经提前锁定了协攻的功劳。</p>
无论最后贼酋的首级被谁拿到，都必须分润给他一小半军功。</p>
升一级没问题！</p>
拿了赏银回去还能再盖2间瓦屋，纳一房小妾。</p>
他从箭壶里抽出支箭矢，一拉一放，稳稳的射翻了一举刀冲来的信徒。过程行云流水，暴力美学！</p>
同伴们都冲锋了，他们还没拿到军功，不敢怠慢。</p>
而他，就无所谓了。</p>
慢悠悠的走到中箭贼兵身边，想折磨一下猎物。</p>
踩着他的脑袋，摇晃箭杆。</p>
伤口处鲜血狂涌，惨叫声撕心裂肺。</p>
他如此做，一半是想折磨猎物，一半是想拔出这支破甲三棱箭。</p>
中箭伤口在腹部，此处没骨头。</p>
加之此人未曾着甲，所以箭矢大概可以重复利用。</p>
他的判断很正确，拔出箭矢一瞧，箭头完好，没有变形。</p>
洗洗还能用！</p>
一支质量合格的箭矢，正常价格在3分银子左右。他这支是钢箭头，可能还要贵一点，4分银子差不多。</p>
也就是说：这支箭的价格能换3斤白米。</p>
……</p>
白莲溃败了。</p>
全线崩溃，教主生死未卜，八旗兵四面喊杀。</p>
距离日落还有大半个时辰，战场已经是一边倒。</p>
司马尚倒是机灵，第一时间就离开了洪教主一行。</p>
在途中拐走了几个关系好的侍卫。</p>
“教主死了。快跟着我逃命吧。”</p>
见众人呆滞，他又骂道：</p>
“你们忘了吗，我中过进士当过知府，我有人脉。护送我到了安全地方，你们以后就做我的亲随。”</p>
“好，好。”</p>
于是，他获得了几个护卫。</p>
先钻林子，避开人多区域。</p>
而洪大昌就没那么幸运了，他成了大别山最耀眼的星星。</p>
无数人在后面狂追，为了战功。</p>
官升3级，500两银子啊，这破天的富贵，谁能拒绝？</p>
八旗兵们个个凶悍如下山猛虎，死咬着不放。</p>
……</p>
更糟糕的是倒钩箭根本拔不出来。</p>
虽然砍掉了箭杆，一路上依旧是鲜血狂涌。</p>
洪大昌身边的忠诚信徒越来越少，他已经意识到，死亡在呼唤他。</p>
“教主，前面没路了。”</p>
一处山崖，赫然出现在眼前，深不见底。</p>
八旗兵慢慢的爬了上来，眉开眼笑。</p>
“投降吧，保证给你吃顿好的再砍头。”</p>
洪大昌握着剑，颤抖道：</p>
“弟兄们，怎么办？”</p>
一名50多岁的老信徒，突然走到他面前：</p>
“教主，你信弥勒吗？”</p>
“我，我信。”</p>
实际上，洪大昌也不知道自己在回答什么。死亡的巨大恐惧笼罩他全身，一切反应都是机械的。</p>
白发白须的老信徒突然笑了：</p>
“教主，最后一次率领我们和狗鞑子拼了吧。一日白莲，万世白莲。”</p>
“好，好。”洪大昌依旧是机械回答。</p>
……</p>
“教主，你也曾利剑出鞘，一呼百应。事到如今，死有何惧？”</p>
老信徒的大吼，突然间唤醒了洪大昌。</p>
他猛然清醒，喃喃自语道：</p>
“是啊，朕也曾手提三尺剑席卷荆襄，朕有何惧？”</p>
声音逐渐洪亮，他终于恢复了曾经的从容。</p>
环视众人笑道：</p>
“众弟兄，随朕杀鞑子，莫要把朕的尸体留给鞑子。”</p>
众信徒齐刷刷喊道：“信白莲，得永生。”</p>
两边狠狠的厮杀到了一起，刀砍斧劈，没人愿意后退。</p>
洪大昌重伤，中矛鲜血淋漓。</p>
恍惚中他看到自己被属下拖到了山崖边，又看到那些凶恶的鞑子居然止步了，个个表情恐慌，嘴里不知道在喊什么，甚至还有鞑子朝着自己跪下了。</p>
或许自己真的是真龙天子！</p>
视线逐渐发黑，洪大昌感觉整个人突然飘起来了，世界就此陷入黑暗。</p>
……</p>
一群八旗兵趴在山崖边，哭的泪流满面，捶月匈顿足，如丧考妣。</p>
“没了，到手的功劳没了。”</p>
“好白莲，伱为啥要跳崖，你回来啊。爷都给你跪下了，你踏马还拖着尸体跳崖。”</p>
太阳落山，</p>
众人兴致低落，垂头丧气地回营吃酒喝肉。</p>
明日全体出动，绕道几十里去山崖底下寻找尸体，祈求山中猛兽不要截胡。</p>
歧征则是在烛光下，给抚远大将军写报捷折子。</p>
成都开拔，远征湖北。</p>
此役到今天为止终于划上了完美句号。</p>
接下来就是喜闻乐见的报功环节了。</p>
在报捷书里，他用轻描淡写提了一下：守备张九佬，中伏身亡。</p>
9个字！</p>
盖棺定论。</p>
朝廷照例抚恤，仅此而已。</p>
按照惯例，大约能追授游击衔吧。死者为大，兵部武选司的那帮家伙对待死人向来宽容。</p>
果然，</p>
远在九江的阿桂接到捷报后大喜，立即草拟报捷折子。</p>
不过在写到抚恤将士名单时，他犹豫了一下。</p>
把“守备张九佬，中伏身亡”改成了“守备张九佬，力战身亡”。</p>
还是9个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