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李郁的“帝国相对进步论”</p>
皖河口炮台是在一座丘陵的基础上建造的，比周围地势高出1丈半。</p>
这个距离交战，火炮已经失去了意义。</p>
清军只能用抬枪、碗口铳、火绳枪、长矛疯狂反击。</p>
更有急眼的清军搬起炮弹往下砸。</p>
好在第2军团的年轻士兵们足够疯狂，愣是扛着前期的高损失，踩着梯子冲上了炮台。</p>
底下的战友们用抬枪对上面露头的清军射击。</p>
在这种视野极差的战场，抬枪实在是太好用了，哪儿看到敌人身影晃动就是一喷子，立马收获惨叫声一片。</p>
压制效果超好~</p>
终于有一名幸运的士兵踩着梯子跳上了炮台，成功先登。</p>
端起燧发枪，扣下扳机。</p>
轰，</p>
正面一名清军中枪倒地，另一人暂时致盲。</p>
待他眼睛适应过来，明晃晃的刺刀已经挡不住了，惨叫着倒地。</p>
……</p>
然而，皖河口炮台守军数量太多。</p>
在军官的严令下，</p>
剩余清军聚集在炮台的一角，用长矛和火绳枪，负隅顽抗。</p>
一时间难以啃下。</p>
就在此时，</p>
远处的皖口镇，无数火把燃起。</p>
留守镇子的吴军士兵，厉声喝令镇子百姓人手一把沾满油脂的稻草束。</p>
“每个人拿一束，点燃了就跑起来。”</p>
“一直跑，不许停。”</p>
镇子口，</p>
两堆篝火熊熊燃烧，稻草束凑上来瞬间就成了火炬。</p>
除了燃烧时间短点，其他没毛病。</p>
皖河口清军看的胆寒心慌。</p>
第一印象就是“数不清的吴军，举着火把杀来了。主力，一定是主力！”</p>
清军，毫无意外的崩了。</p>
炮手们撒丫子就跑，辅兵更加是不甘示弱。只要能逃进黑暗里就安全了，前提是别一脚踩空掉进皖河。</p>
郑河安踩着梯子登上炮台后墙时，见到了一座狼藉的炮台。</p>
冲锋的时候，他的脚崴了一下，</p>
一瘸一拐的走到墙边，挥刀砍断清军旗帜，笑道：</p>
“弟兄们，调转炮口，轰清军战船。”</p>
……</p>
其实，</p>
停泊在皖河的那些清军战船早就看到了交火的火光。</p>
可是，</p>
他们不敢开炮支援。</p>
这乌漆嘛黑的开炮，谁知道炮弹落在哪儿，说不定都落在自己人头上。</p>
水手们都挤在船舷上看热闹。</p>
就像是“看社火”。</p>
“咱们的人好像守不住了。”</p>
“完了，完了。”</p>
“这也不能怪他们，哪儿有人敢在夜里打仗的？这，这分明是瞎搞嘛。”</p>
众人纷纷点头。</p>
敢主动肉搏近战，就是绝对精锐！</p>
敢主动发起夜战，那简直是精锐里挑出来的精锐！</p>
需要克服的问题太多了，</p>
夜盲症、勇气、纪律、信任。</p>
……</p>
突然，</p>
所有人都望着陷入安静的炮台，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陡然升起。</p>
轰~</p>
炮台一团火光乍现，船舷附近腾起了水柱。</p>
看不见落点，但是炸起的河水淋在头皮上还是蛮凉快的。</p>
水手们狼奔豕突。</p>
有人狂呼：</p>
“反击。”</p>
有人大骂：</p>
“躲避，躲避。”</p>
皖河里，炮声隆隆。</p>
清军战船各种火器都在喷出火焰，热闹的好像过年。</p>
双方都在盲人摸象，打的不亦乐乎。</p>
造成的实际伤亡并不多。</p>
安庆城墙上，明亮看的手掌里捏着一把汗。那长龙般的火把阵让所有的人的心都跌入了谷底。</p>
清军个个都在嘀咕;</p>
“吴贼主力渡江了。”</p>
……</p>
半夜时分，</p>
杨遇春才赶到。</p>
半路上迷了路，在安庆北迷失了北，靠银子买了几個百姓做向导才赶到了正确地点。</p>
疲惫不堪的军队倒头就呼呼大睡。</p>
只留巡逻队4班倒，同时在镇子外布置了20处暗哨。</p>
吴军的作战手册，内容一直在增加中。</p>
其中有李郁的臆想，有战场经验的总结，有专业人士的指点。</p>
暗哨，就是李郁的臆想之一。</p>
暗哨见敌，鸣枪示警。</p>
这种办法适合野外行军，来不及搭建完备的营寨工事时，暗哨有树就上树，有坑就蹲坑，有房就上房。</p>
总之，</p>
不要在正常人的视线平面内就好，主打一个出其不意。</p>
吴军各个军团执行后，纷纷夸赞陛下圣明，发自内心的钦佩。</p>
……</p>
次日，</p>
天降大雨。</p>
两军默契的各自休憩，没有开战。</p>
安庆城，在雨水中戒备森严。</p>
皖口镇，在雨水中一片安宁。</p>
郑河安将指挥部设在镇子里最大的士绅宅子里，</p>
正在听取手下的汇报。</p>
“镇内仓库有细粮1200石，粗粮1100石，盐巴5000斤，茶叶600斤，火油1000斤，石灰500斤，布匹2000匹，油纸布500张，药材800斤，粗布袋子4000张，骡马300多头，砖石木料无算。”</p>
“这些货都属于哪些人？”</p>
“小部分属于河口巡检司，大部分属于本镇的7位士绅商贾所有。”</p>
郑河安大手一挥：</p>
“先征用了。”</p>
“是。”</p>
望着天井里，滴滴答答的雨水。</p>
他忍不住嘀咕：</p>
“娘的，情报署家学深厚，这踩盘子的功底，老子不服都不行。”</p>
……</p>
粗鲁的郑河安，其实还真说对了。</p>
由于刘千的职业缘故，情报署在踩盘子这一领域十分专业，有基于大势的分析，有实地考察。</p>
凡是这种历史悠久，水陆交汇，背靠大城池的小型镇子，情报署内部归纳为——很好啃的肥肉！</p>
钱粮物资小范围高度集中、军事防御薄弱。</p>
小股精锐部队，来个漂亮的突袭就能占据！</p>
然后，</p>
后续大军就获得了一个很棒的粮草物资补给点，一个天然的后勤水运补给点，一个民夫集中点。</p>
郑河安越琢磨，越发现情报署的可怕。</p>
心中也收敛了原本的对千门的鄙视，增加了几份敬畏。</p>
……</p>
吴军在昨晚的突袭伤亡90余人，成功占据了炮台，扼守了河口位置。</p>
军旗，静静的伫立在雨中。</p>
士兵们不顾天雨调整炮位，将清军战船压缩在皖河上游的七里湖。</p>
原本的锁江铁链也成了笑话，吴军找了10个铁匠，先用焦煤炉子架在底下烧，烧到手腕粗的铁链通红，然后用大斧砍。</p>
1天时间全部解决。</p>
安庆府清军依旧龟缩，不敢出城。</p>
明亮在府邸里研究了半天，还是下不了出城主动求战的决心。</p>
麾下的将佐都瞧出来了，</p>
这位富察氏的子弟废了，毫无武将气概，遇事犹豫不决。所有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p>
……</p>
休憩、吃饭、轮换。</p>
吴军先锋终于恢复了体力。</p>
士兵不是机械，无法长期高负荷运转，早晚会崩溃。</p>
虽然说，</p>
后世有过这样不可思议的军队，可李郁从不指望自己能够打造出这样的军队。</p>
对于李郁而言，</p>
他想建设的军队，是一个晋升机制相对公平、饷银赏银到位、装备先进枪炮、参谋制度完善、后勤补给充足的军队。</p>
他想建立的帝国，是一个半资本半封建主义、日不落殖民地、文化包容自由、工商业繁荣的汉人帝国。</p>
在他寿终正寝之前，</p>
能够完成上面的目标就属实不易了。</p>
有一些想法，李郁甚至不敢和任何人透露。</p>
比如，</p>
把儒家皮扒掉，把法家的骨也拆掉，脱胎换骨，换皮换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