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华中重镇。</p>
长江在此拐了一个大弯，江水自北向南奔流，在武昌城的西面营造了一段天然屏障。</p>
城外有沙湖、东湖、南湖三大湖泊。</p>
所以，</p>
攻城一方在陆上的进攻路线可选项不多~</p>
一条路线是：</p>
从长江和沙湖之间，进攻北面的武胜门。</p>
另外一条路线是：</p>
从洪山脚下南麓路过，进攻东面的宝阳门。</p>
……</p>
武胜门经过了扩建。</p>
将一处关键的制高点——螃蟹岬，包入了城墙之内。</p>
坡顶架设了10门大炮，居高临下，可随时开炮杀伤城外吴军。</p>
“抚台大人到。”</p>
众文武官佐连忙让开一条道。</p>
王杰透过垛口，</p>
只见江面吴军船队连绵不绝，士兵鱼贯登陆，更有数艘战舰在周边游弋护航。</p>
他扭头询问身边的洞庭湖水师总兵王霖。</p>
“王总戎，吴贼水师主力深入汉水、远在襄阳。武昌当面只是偏师，你部此时出击，可有把握？”</p>
王霖摇头。</p>
众人哗然。</p>
……</p>
王杰脸色沉了下来，问道：</p>
“洞庭湖水师加上武昌水师，计有大船42，小船300余。已窥见的吴军战舰大约在10艘左右。战舰数量如此悬殊，却无把握，为何？”</p>
王霖单膝跪地，解释道：</p>
“禀抚台，水战非同陆战，数量远不如质量重要。西北方向那艘欧式战舰拥有火炮近百门，橡木船身。光此1艘即可灭我洞庭水师半数。”</p>
众人哗然。</p>
连忙拉开千里镜寻找王霖嘴里那艘欧式战舰的身影。</p>
“船型迥异，多层炮甲板，三桅挂软帆，船首有徽，船尾好似刀削斧劈一般陡平。西洋夷人叫盖伦船。”</p>
……</p>
众人倒吸凉气。</p>
在场人都知道王霖做过海盗，招安后在福建水师服役，一步步升上来的。</p>
所以，</p>
这家伙说的很可能是真的。</p>
王杰也一阵眩晕，我大清难道落后了吗？</p>
见众人不再难为自己，王霖悄悄站到了角落。</p>
他刚才这番话，7分真3分假。</p>
若在广阔海洋，</p>
一艘地狱号只要注意点走位，别陷入数百艘小船围攻，借助舰载炮可以轻松干掉洞庭湖水师大半。</p>
在狭窄水域，完全不是如此。</p>
因为有火攻和跳帮肉搏。</p>
……</p>
城头论战正起劲，</p>
远远望见一队身穿红黑军服，未曾携带武器。</p>
每人肩扛一杆大旗~</p>
向武昌跑步而来。</p>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想瞧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p>
王杰颇有古君子之风，</p>
嘱咐：</p>
“不能开炮。”</p>
“嗻。”</p>
过了半刻钟，</p>
第4军团这队扛大旗的士兵，在城下半里外停住脚步。</p>
齐刷刷将手里的旗帜竖起。</p>
竹子旗杆底部削的十分尖锐，轻松破土。</p>
“展旗，撤。”</p>
一阵风吹过，众人终于看清了旗面的字，瞬间怒气值暴涨。</p>
旗面写着：</p>
“文不如吾，武亦不如吾。陕人王杰，尔惭愧否？”</p>
王杰扶着垛口，只觉脑袋嗡嗡的。</p>
心魔再次复苏，指着城外：</p>
“江东鼠辈，道德卑劣何至于此。开炮！”</p>
……</p>
炮声中，</p>
长江上，</p>
地狱号单舰逼近武昌。</p>
在一个刁钻的角度突然横过船舷。</p>
“开炮。”</p>
上层炮甲板15门轻型加农炮，炮口焰陆续闪现。</p>
然后，</p>
是中层炮甲板。</p>
最后，</p>
是下层炮甲板的重炮。</p>
45门炮完成了一整轮发射。</p>
武昌城墙西北角的角楼中弹坍塌，城墙表面多处破损，露出了里面厚实的夯土层。</p>
舰长韦森忍不住哈哈大笑，下令返航。</p>
过了好一会，</p>
武昌城头的反击才姗姗来迟。</p>
距离50丈外，江面腾起3根水柱。</p>
然后，</p>
百丈之外，又是2根小水柱。</p>
……</p>
城下竖起的旗帜过于羞辱，</p>
哪怕是王杰这种养气大师也气的手掌哆嗦，痛苦的闭上了眼睛。</p>
指甲刺入肉里，以痛感压制愤怒。</p>
远处，</p>
对手嚣张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p>
第4军团和第1派遣军都很喜欢这种格调。</p>
羞辱王杰和轰塌角楼，对整个武昌城防没有实质性意义。</p>
但严重打击了守军士气。</p>
其效果不亚于关羽阵前斩文良~</p>
赵庄文同情的望了一眼恩师，又望了眼依旧迎风飘扬的一排旗帜。</p>
今日登城，果真收获匪浅。</p>
江南兵不但船坚炮利，而且睚眦必报。</p>
……</p>
黄肆站在江边，欣慰的放下千里镜，</p>
嘱咐：</p>
“扎营，抽调人手配合勤务营打造攻城器械。”</p>
“是。”</p>
攻城，需做大量准备。</p>
这个过程少则两三天，多则半个月。</p>
对于第4军团这种沉稳持重的集体，一点不敢马虎。</p>
……</p>
勤务营——是陛下提议、参谋本部策划、多部门协助搞出的新编制。</p>
准确的说，</p>
这些人不属于军队序列，属于军队雇佣的技术人员。</p>
职业有铁匠、木匠、铜匠、皮匠、绳匠、泥瓦匠、锁匠、蔑匠、漆匠、烧窑工、船工、河工等等~</p>
甚至有入殓师和神汉。</p>
勤务营无需承担作战任务，无需冲锋。所有人按月领取一份不错的薪水。</p>
如果死了，不论死因，其家人也一样享受抚恤银。</p>
陆军部特意下令各军团：</p>
勤务营在任何时候都不应承担作战任务。</p>
如果战事不利，主官可自行决定是否解散勤务营令其脱离战场。</p>
……</p>
一支专业化的军队，需要各行各业的精英。</p>
战争，</p>
不是枪炮的简单较量。</p>
而是综合（财政、科技、后勤、组织度）实力的整体较量！</p>
各类匠人们协作打造攻城器械。</p>
仅有的一名神汉转了几圈都没找到活儿，又觉得这样无所事事对不起薪水。</p>
干脆披挂整齐，拿起祖传的法器，</p>
走到营区外，对着武昌城遥遥做法。</p>
巡逻队路过第4次，终于有人忍不住询问。</p>
“大仙你干嘛呢？”</p>
“召唤火神！”</p>
“哦，那你继续忙吧！”</p>
陛下是开明的，</p>
陛下认为，科学暂时没法占领的神秘领域就交给神学占领吧，总比空着好。</p>
神汉未必不能抵10条燧发枪。</p>
玄学很难讲。</p>
……</p>
数日后，</p>
陆军大臣林淮生的命令先后抵达了第2军团总指挥郑河安、第4军团总指挥黄肆手里。</p>
军令很简单：</p>
先入武昌，为首功。</p>
如此一来，</p>
两个军团就是竞争关系。</p>
按照目前的行军路线，肯定是第4军团攻打武胜门，第2军团攻打宝阳门。</p>
其中，</p>
第4军团可以召唤游弋在长江的战舰火力支援（主要是地狱号），以及驱使第1派遣军做炮灰。</p>
第2军团只有本部人马。</p>
但是，</p>
第2军团是倾巢而出，第4军团只来了半数。</p>
……</p>
来不及琢磨林总指挥是何用意，居然让这2个风格迥异的军团同台竞技。</p>
帐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