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归骂，</p>
良顺这种出身必须是大清铁杆，与国同休。</p>
他在回到砚山主寨之前，</p>
再三反复检查了炮台防务，</p>
叮嘱炮手：</p>
“多用霰弹。”</p>
“铅弹不够，就自己融，还不够，石子也能凑合。”</p>
炮手们望着正在哐哐砸石头的几个苦役石匠，心想原来是这么回事。</p>
就地取材。</p>
……</p>
清廷经营襄阳许久，</p>
苦心孤诣，用石块和糯米红糖浆修筑了砚山军寨，一大一小。</p>
虎头山是小，面积只有主寨的三分之一。</p>
驻军700人，来自西北绿营。</p>
次日清晨，</p>
驻守虎头山的清军被急促的铜锣声惊醒。</p>
伸头一看，</p>
麻了。</p>
黑压压的吴军，已经摆出了进攻阵型。</p>
最前头是刀盾甲士，后面是红黑军服步兵。</p>
……</p>
一名脸色黑红的清军千总扯着嗓子，</p>
激励：</p>
“弟兄，不要慌。都是爹生娘养的，挨上一枪子都得死。他们仰攻，没法使炮~”</p>
“良顺大人说了，打退1次吴贼进攻，就赏银10000两。”</p>
1名绿营炮手问道：</p>
“弟兄们要是打退10次？”</p>
“10万两！”</p>
“大人，那帮当官的不会赖账吧？”</p>
千总噗嗤笑了，</p>
指着远处的襄阳城：</p>
“赖账？”</p>
“少1两，老子就带着主寨的弟兄们把大炮调个头，把襄阳轰成烂怂。然后，投吴去。”</p>
……</p>
众人振奋，</p>
有条不紊的完成了战前准备，将火药炮弹搬运到大炮旁。</p>
火把挨个点燃~</p>
默默注视着底下的吴军。</p>
清廷从西北绿营抽调了1200绿营兵，以其中700人驻守虎头山军寨。</p>
西北长期有战事，</p>
从大小和卓到准噶尔、还有马匪~</p>
西北驻军长期处于战争当中，老兵比例大。</p>
就像现在，</p>
指挥的千总，怎么都觉得信心满满。</p>
躲在坚固的军寨里面，用大炮和火绳枪弓箭抵御爬坡仰攻的敌人步兵。</p>
……</p>
“开炮。”</p>
炮弹呼啸着砸向山下，居高临下，射程大为增长。</p>
冲在最前面的派遣军方阵，</p>
顿时被犁开3道血痕~</p>
营官们大吼：</p>
“冲啊。”</p>
刀盾甲士们嚎叫着脱离阵型，开始冲锋。</p>
降兵们被告知，遇上大炮，往前冲反而是最优解。</p>
炮弹会落在后头。</p>
如果畏惧后退，</p>
第4军团就会化身正义督战队。</p>
此战，</p>
加农炮无法轰击山头敌军，但是可以轰击友军。</p>
……</p>
黄肆紧张的握着千里镜，站在一辆辎重车上观察战况。</p>
他先观察军寨，</p>
见白烟笼罩，火光乍现。</p>
从频率看，</p>
就知道守军不是新兵，开炮的节奏很稳健。</p>
再看已经冲到山下的派遣军，</p>
正在散开奋力攀爬~</p>
于此同时，</p>
军寨内箭矢腾空而起，抛物线坠下。</p>
守军当中有不少人原先的骆驼客马帮出身，弓箭和弯刀从不离身。</p>
他们知道火器威力更大，</p>
但是也不没有丢弃保命技能。</p>
……</p>
“打，打赢了拿赏银回老家，盖房子娶老婆生娃娃。”</p>
千总握着佩刀，</p>
四处走动鼓劲。</p>
这次，朝廷的赏赐从未有过的优厚。</p>
抓住机会，每人挣个几十上百两银子回家改善生活。</p>
西北贫瘠，</p>
翻身的机会少的可怜。</p>
西北汉子从不指望科举之路，因为文曲星早就迁去了南方。</p>
从军，</p>
就是唯一选择。</p>
……</p>
子母炮和大抬枪。</p>
此时成了收割人命的扇镰。</p>
每一次轰击，都给吴军带来巨大的伤亡。</p>
黄肆握着千里镜的手臂微微哆嗦，他甚至能看到山坡上腾起的血雾。</p>
瞬间，</p>
他有些明白了武昌城头，王杰的感受。</p>
好在，清军的火炮铸造技术不过关。</p>
1刻钟后，</p>
炮声明显稀疏。</p>
炮筒需要降温，否则炸膛立马发生。</p>
好机会！</p>
一直在等待时机的10辆马车，箭一般冲出。</p>
炮手们不停挥舞鞭子，</p>
抽的马儿吃痛，玩命的奔~</p>
车上载的是臼炮和炮弹。</p>
大车边缘坐的是炮手。</p>
……</p>
一口气冲到山下，</p>
4人一组，按照矮个在前，高个子在后，抬起臼炮没命的往山坡上爬。</p>
后面，</p>
抱着炮弹和火药包的炮手紧跟上。</p>
再后面，</p>
还跟着一组徒手士兵，准时随时填补伤亡。</p>
头顶，</p>
是嗖嗖乱飞的枪子和箭矢。</p>
抬枪声音沉闷，铁砂漫天飞舞。</p>
……</p>
军寨内，</p>
千总现场指挥依旧冷静：</p>
“都别慌，1人装填1人打枪。看准了打，火药金贵。”</p>
“弓箭准备好，等这帮怂货靠近了，别露头听声抛射。”</p>
骆驼客的眼睛、耳朵、鼻子当中，至少有1样很灵。</p>
否则，</p>
在大漠里早就被马匪干掉，被狼啃掉了。</p>
几名赤膊炮手将薄被子盖在炮筒上，缓慢浇水，水蒸气呲呲作响。</p>
……</p>
山坡上，</p>
惨叫声不绝于耳。</p>
尸体不断滚落，伤亡惨重~</p>
溃兵已经开始出现了！</p>
就连一些派遣军的老兵也撑不住这种惨烈的伤亡，畏缩不前。</p>
4军团步兵，虽然不停射击。</p>
但是效果微弱，敌人不傻，露出垛口的面积并不大。</p>
尤其是子母炮降温后，再次发威。</p>
弗朗机炮，在清军当中被称为子母炮。</p>
装填快，射击快。</p>
只要不停换药室就行~</p>
……</p>
此时，</p>
臼炮终于发威了。</p>
1发实心弹落入军寨，</p>
哐~当~</p>
所有人都懵了，这是什么操作？</p>
千总抬头望天，</p>
他当兵6年，从未见过或者听过臼炮，一时间无法理解这枚炮弹的来路。</p>
是老天爷扔下来的吗？</p>
……</p>
没过一会，</p>
又是2发实心弹从天而降。</p>
千总瞬间额头布满汗珠，抄起盾牌护住脑袋，探出垛口观望。</p>
正好，</p>
1门臼炮发射，</p>
炮口喷出白烟，</p>
他甚至看清了那枚炮弹飞行的轨迹。</p>
小黑点逐渐变大，然后落在了身后的军寨内。</p>
动静惊人~</p>
炮弹砸在一尊2将军炮尾部，炮筒弹跳旋转压死了周边猝不及防的3名炮手。</p>
“轰，轰贼兵的那短炮。”</p>
千总急了，</p>
表情狰狞，</p>
嘶吼着：</p>
“大炮、火枪、弓箭都给我瞄准那种短炮，干掉他们。”</p>
“看准了，往下滚石头。”</p>
“弄死他们。”</p>
……</p>
双方都急了眼。</p>
胜败在此一举，就看谁能先摧毁谁了。</p>
一块有棱有角的巨石被十几名清军合力从军寨推下。</p>
滚落之势，无人可挡。</p>
一处臼炮组被集体撞飞。</p>
张老三瞠目结舌，</p>
望着人仰马翻的那一幕，感觉特别熟悉，却笑不出来。</p>
(本章完)</p>
(/62810/62810954/113316377.html)</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