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 4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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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风吹得,受凉了。

老家人自有一套对待疾病的法子,谁没个头疼脑热呀,是药三分毒,能不跑诊所就尽量不去,发烧要喝水捂汗,感冒就煮葱白水萝卜汁。

如果是受凉,那便是风寒,要在脚心贴姜片,保暖祛湿。

佟怀青刚来的时候高烧凶猛,池野没敢耽误,现下好得差不多,那么这种小毛病,就没必要再吃药了。

又一个喷嚏,鼻头都有些发红。

正好是要睡觉的时候了,池野放下手电筒进屋,小客厅里挂着的钟表指向十点,左手边是厨房,右边则是两个相对的卧室。

他给佟怀青带回来后,让人住在自己对面。

反正也就几天的功夫。

拿了颗老姜切片,又从药箱里找了纱布出来,佟怀青揉着眼睛抬起头,带着点好奇地看池野朝自己走来。

“你把这个贴脚心,明早去掉,会缠纱布吗?”

佟怀青盯着那片姜,切面新鲜,能嗅到辛辣的气味。

他拧起眉。

不喜欢这个味道。

“那里有穴位,”池野解释,“驱寒,去湿气的。”

佟怀青当然知道。

他有专属的陪护团队,针对放松肌肉和推拿按摩,都精确严谨。

药物和维生素是最昂贵的进口产品。

可他还是容易生病。

佟怀青被伺候惯了,并不想拿自己的手去碰生姜,就懒洋洋地动了下腿,脚趾雪白,圆润光滑,他哪儿都漂亮,连脚腕都生得纤细流畅。

意思很明确了。

你给我弄。

池野不想惯他这臭毛病,但眼睛瞥到大腿上那个掌印,还是忍住了,弯腰握住佟怀青的小腿,放在自己膝盖上。

算了,估计岁数还小着呢。

有点脾气也正常。

不然也不会离家出走,大晚上往河里跑。

有点微湿的姜片切得很薄,按在足弓最内侧,佟怀青的脚不算大,能被池野一只手就握住,足跟泛粉,笋尖似的柔嫩,托在掌心里轻飘飘的,像月白的荷花瓣。

这是没有踩过土的脚。

没有被麦秸划过,没有被排气管烫伤过,也没有在挖莲藕的时候陷入淤泥,池野甚至怀疑,这双脚能走多远的路,它看起来似乎刚降临人间,带着种天生的干净,纯洁地舒展着,毫不在意落上去的目光。

纱布缠了两圈,正在打结。

突然瑟缩了一下。

池野往回拽,没抬眼:“别动。”

佟怀青抿着嘴,眼睛瞪大,怎么忘记了,这个修车的男人是个同性恋。

自己居然还冲人伸出了脚丫子!

他见过这个群体,也知晓里面的一些稀奇古怪玩法,据说老外并不把这个当回事,有次在欧洲演出,还撞见过俩男人躲在后台亲吻,亲得衣衫不整,气喘吁吁。

池野疑惑地看过去。

佟怀青肩膀紧绷,眼神警惕得像不亲人的猫。

另一只脚还没包呢。

可佟怀青蹭一下站起来,扭头往屋子里走。

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但,他还能去哪儿呢。

房间不大,床头柜上是盏很小的壁灯,没啥造型,蛮土气,侧面是个有些年头的红木衣柜,贴着很窄的穿衣镜,佟怀青背靠着门,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抬起。

半个月没有弹琴了。

这在以前,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

按下琴键,对于佟怀青而言,就像是呼吸。

是不会刻意记起来的习惯。

你见过谁会数呼吸么。

几乎是本能的,指尖在微微战栗。

这个地方的人估计爱养花,除了院子里,屋子也会放几盆,权做装饰,都是些很好养活的品种,不值什么钱,开的花也粗粗大大,佟怀青没上过二楼,不知道那俩小孩房间搁了什么。

池野屋里,放的是文竹。

而他这里,则是一盆茉莉。

卧室向阳,佟怀青记得第一次在这个房间醒来,睁眼就看到了很小的白花苞,在光照下,舒展着素净的绿叶,浅淡的清香中,高大健硕的男人在搓洗毛巾,拧干凉水,仔细地放在了他的额头。

他张了张嘴,还是说不出话。

但是轻轻地阖上了眼。

这会已经快到深夜,茉莉安静地绽放,背后响起敲门声。

开了小缝。

池野站在外面,没进来:“还没睡?”

你瞎啊。

“这个自己包下,”剩下的姜片和纱巾一起递来,池野的脸一半隐在阴影里,更显得眉骨英挺,眼神锋利,他肩膀又宽阔,往门口一站,还蛮有压迫感,“睡的时候关风扇。”

破地方,连空调都没装。

就个头顶吊扇,呼呼旋转着刮风。

佟怀青垂下眼,作势要去关门。

“月季我已经种好了,”池野继续道,“要不要看看?”

这大晚上的。

“很漂亮,不知是什么品种,花能开很久。”

池野的肩挡住了门扉。

“你要是不喜欢花,明天让阳阳带你去摘葡萄,直接吃,吃饱了就带点回来,酿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