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语欢让人将屏风撤了下去,总隔着雾蒙蒙的纱看人,怎能将人看的分明。
落座后,那刺客便被晏青压了上来,春桃上前两步仔细辨认了一番,只见那刺客跪在地上,缓缓抬起了脸。
“是你?”春桃看清那面容的同时震惊无比。
眼前分明是一张女人的脸,因长年累月的劳作,额头和脖颈上都遍布着皱纹。
晏语欢勾唇倚着凭几,姿态慵懒散漫,道:“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赵二媳妇啊。”
堂下跪着的,正是赵老柱的二儿媳,赵二的媳妇,进庄子第一日,便是这女子接待的她们,那时赵二并未露面,反倒是赵老大带着赵二媳妇孙氏忙前忙后,那时晏语欢就觉得有问题。
孙氏双手撑着大腿,肩膀紧紧的缩着,气息颤抖着道:“是我是我”
典型的恐惧和紧张。
晏语欢支着下巴看向孙氏,眉头微微压低,问道:“你一个农妇,平日里在盐庄中晒盐,纺布,积年累月下来,手腕恐怕损伤严重?”
孙氏下意识点头,随后又像是反应过来了一般,立即摇头,磕磕绊绊道:“不、不是,奴家的夫君、待奴家、很好,不用奴家做活”
孙氏目光闪躲着,声音也越来越小,明眼人都看得出孙氏的心虚。
春桃走上前将孙氏的手抓起来,孙氏猛地挣扎起来,却被晏青压的死死的,春桃摊开孙氏的手,发现上面布满了老茧和疤痕,手腕上亦有肉眼可见的磨损和形变。
晏语欢起身走上前去,蹲在孙氏面前将孙氏的手紧紧的握住,看着其掌心上的痕迹,和微微颤抖的腕子。
晏语欢眸光冷然道:“这样的一双手,甩的动暗器,对的准人吗?”
孙氏紧张又激动的用力将手抽出,紧紧的攥着藏在袖子下面。
晏语欢见其一言不发,缓缓起身道:“既然你不愿意说是谁,那本郡主不妨大胆的猜一猜。”
“在这庄子上,与赵二有生死仇怨的佃户,拢共就是那么几家,只是这积怨最深的,却只有那么一家。”
春桃从里屋捧出一本册子递给晏语欢,晏语欢翻开册子,围绕着孙氏漫步道:“两年前,赵老柱私自涨收组银,赵二便在庄子上放印子钱,以利息从低的好处诱惑佃户借款交租子,利滚利滚的越来越多,庄子上的两户人家还不起钱,赵二便强抢人家闺女,欺辱强暴,导致两个如花朵般的姑娘,一个死,一个疯,四年前,赵二强征租银,将庄上佃户孙全老母亲的救命钱抢走,致重病的老媪一命呜呼,五年前,赵二醉酒,又强暴了孙全的闺女,事后将其娶回”
孙氏闻言神情绝望呆滞,眼底愤恨的余红沁着血泪,顺着眼眶一滴又一滴的落下来。
“别念了别念了!!”孙氏捂住耳朵嘶吼,这些曾经发生过的,历历在目从不曾消散过的噩梦,每时每刻都在折磨她,蚕食她。
晏语欢合上册子,走到了孙氏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那娇小又破碎的身躯。
“孙姑娘,你如今只有这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