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飘飘的少年迈步出列,悠然自得,“学生方远在。”
“你这个主战方式倒是新奇,要朕增加税收,还是专门收富人的税。”天家语带笑意,“你就不怕先征收方家的?”
“回皇上的话,只要大渝王朝能够强盛,方家愿奉上财产,愿缴纳税额。”方远铿锵回答,“在当前来看,税收是得罪人的事,但长远望去,国富才能民强,只要大渝王朝强盛,百姓迟早赚到更多的钱财。”
一语既出,此间哗然。
世家与平民之间隔着天谴,收入断层不说,消费也是天上地下。
关于收富税的念头不止一个人有,但谁敢提出来,谁敢得罪所有世家。
也就方家,也就方远,也就大皇子撑着腰,他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真是让人羡慕,又忍不住嫉妒。
方家这步棋走对了,方远本身文采算不得出色,但有去年天家的口头约定在,加之这份正中天家下怀的答卷,一甲之位难逃。
“好,好,好,后生可畏啊。”天家一连说了三个好,归拢答卷。
方远拱手退离,回到原本的位置。
真没想到,殿试礼才开启,就出了这么个人物,实打实压到了学子们的气势。
连齐淮安浚在内的人都气馁,觉得难以超越方远。
接下来几个被叫上去的人也确实发挥平庸,不能叫人眼前一亮。
直到许默被点名。
天家缓缓念出他的理念,“以战止战,倒是个方式,可惜大渝王朝连年征战,国库早已空虚,能够维持当前已是难得,又如何做到以战止战?”
如果不是在太和殿,如果不是在天家跟前,相信人群已经爆发出嗤笑。
许默却不慌不忙,从容拱手,“回皇上的话,以战止战实乃唯一结束战争的方式,鞑虏性嚣张强悍,如果不是将他们打服,即使安静两年也会卷土重来。”
天家缓缓点头。
确凿如此,先帝在位时连年征战,也曾短暂将鞑虏打退回去过,可惜不过两三年,一旦休养生息过来,鞑虏还会骚扰边疆,杀烧抢掠。
“启禀皇上,学生于下笔之前认真思考过,鞑虏为什么要侵略我们,为什么持续针对边疆数十年。”
“这其中固然有他们打不到丰京来的原因,但更多是因为鞑虏也想活,他们如果不侵略,如果放任自然,就会冷死饿死,就会灭族断代。”
生存是人类的本能,杀烧抢掠固然不对,但这已经是后世无数征战积累出的仇恨。
寻根究底,相较于野心侵占,鞑虏最初始的动机只是想活下去。
许默的理念是,先用武力打服,再用生存安抚,才能彻底降服鞑虏,还边疆百姓安宁。
刚柔并济,一棍加一枣,称得上绝佳的驯服手段。
连天家都缓缓点头,认可了他的说法。
谁知突然,一道清扬的声音传来,“启禀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紧接着从偏殿连接出走出个蓝袍少年,斜睨过许默,毫不客气地叱责道,“大渝跟鞑虏征战纠缠数十年,来来往往死了不知道多少人,莫大的仇恨不将他们灭绝已是仁慈,还要反过来助他们存活,这位学子到底是大渝王朝的人,还是鞑虏派来的奸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