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三十九年二月二十二日,以权术、修道闻名的嘉靖帝驾崩于西苑。
二月二十四日,三推三让之后,裕王在奉天殿即皇帝位。(注:第二年改元隆庆,称呼上提前使用隆庆帝)
得益于二龙不得相见,得益于十余年不设东宫,隆庆帝第一道旨意搜捕方士、道士,下狱论死,第二道旨意命景王出京就藩。
登基大典,百官云集,文臣勋贵排列成队,其中有一个二十出头,畏畏缩缩不成礼仪的年轻人显得特别的扎眼。
这就是刚刚入京的靖海伯汪直请封的世子汪逸。
和其父汪直不同,汪逸没有过人的胆识和能力,很是平庸,入京享受荣华富贵已经是他至高的目标了。
手上多的是银子,正巧嘉靖帝驾崩,多有京官请求致仕,汪逸很容易就在西城买下一栋大宅子。
钱渊毫不避讳的直接登门,也没必要避讳……自从前年三百根巨木以及红薯事后,朝中上下都知道他和汪直关系紧密。
“赴宴?”钱渊嘿嘿笑了笑,“哪家的?”
陪着汪逸入京的人约莫三四十人,为首的是汪直义子徐碧溪,也是钱渊的熟人了,苦笑道:“英国公府、成国公府都送了帖子来,此外……喏,这都是。”
“财帛动人心啊,这两家还行,知道轻重。”钱渊顺手翻了翻,“剩下的一群混账玩意儿,毛都不拔一根就想占五成利,大白天做梦!”
听了这话,徐碧溪连连点头,“有几家还在镇海闹过事。”
“不是种荷花了嘛。”
“现在这帮人肯出银子……”徐碧溪试探问:“要不要?”
“废话,吃独食小心噎死自个儿,再说了,浙江、苏松是你们的地盘,福建也勉强算得上,广东呢?”钱渊啧啧道:“把盘子做大才是关键。”
看徐碧溪若有所思的神情,钱渊详加解释道:“设市通商的地点越多,影响力就越大,如今镇海、宁海已经和内承运库、运河上下、户部联系到一起,更得浙籍官员之赞……”
“如若整个东南都……甚至满朝官员,文武勋贵……”徐碧溪舔了舔舌头,“再无倾覆之忧!”
“就是这个理儿。”钱渊挥手道:“但有一点,不许走私出海,不许乱税关,但凡出事……不论其他,钱某先找他汪五峰算账。”
“娘的,老子在京中日子也不好过,户部、内阁个个都在打东南税银的主意,告诉你义父,那帮玩意儿没一个好东西,开海禁通商在他们手中,不过是政争筹码而已。”
“汪逸……不先拜会随园,他想做甚?!”钱渊牢骚话一句接着一句,“还有,身边人护着点,少出去应酬……”
顿了顿,钱渊加重语气道:“位属勋贵,被人揍了,钱某还真不好出面……”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汉子大步跑来,脸上满是焦急神色,“徐头儿,少爷被揍了!”
徐碧溪无语的看着钱渊,你这是什么乌鸦嘴!
钱渊也挺无语的,还真被人揍了……
被扶进来的汪逸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鼻涕眼泪糊成一团,后面跟着个文质彬彬的中年文士。
“在下柳浩弘。”中年文士向钱渊行礼,“今日实属意外,锦衣卫指挥同知崔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