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看了一下。也觉得有些不妥,环视一圈。又尽是一些年轻的太监宫女,心里又是一阵恼火。这个孙儿,把朕用的顺手的人全部都调走,尽放一些年轻不懂事的人在宫里,自己看着都生气。
正在这时,旁边有个太监连忙奏道:“启禀万岁,皇后训导,奴婢们终生难忘。”
“皇后训导后宫曰:节省俭朴,切不可奢靡侈华。奴婢听说,皇后的衣裳穿破了,缝缝补补洗洗浆浆再穿,从不扔掉。还叫奴婢们收集旧弓旧弦旧鞘洗净煮熟,织成衾绸,做成衣服被褥,馈赠孤寡老人。”
“奴婢还听说,皇后懿旨把裁缝剪剩下的边角碎料,还用有疙瘩有疵点的粗丝制成衣服,用以赐给王妃公主……!’”
“奴婢还听说……”
“够了,但是你们呢?”朱元璋厉声喝道,他实在是被这么多“奴婢听说”气的不轻。但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发泄。
郑和等太监宫女齐声回道:“奴婢罪该万死!”
朱元璋拂袖而去,跪在泥泞中的太监宫女半天也不敢动弹,郑和更是如丧考妣,见皇帝往柔仪殿而去,转过了弯,才相互使使眼色,与太监宫女们悄悄地站起来。
看着郑和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旁边方才替他答话的人将他扶了起来,安慰了两句,郑和摇摇头,对那太监道:“景弘,看来以后宫中全靠你了!”
向郑和使了一个眼色,王景弘没有说什么,两人分别走开了。
“叩见万岁!”柔仪殿的太监宫女们连忙跪拜着大声喊道,也是体型殿内的人皇上到了,快出来接驾。
一进柔仪殿的大门,看到简朴的殿门,就想起方才所见太监的所在所为,做了皇帝之后厉行节俭,反对奢侈。龙凤十二年营造紫禁城宫殿时,工匠呈图样审阅,他把图纸中凡注明雕琢考究的部分用笔删去。
宫殿建成后,显得朴素端庄少有装饰,只在一些墙壁上画了许多触卧凉心的历史故事和历代儒臣的《大学衍义》。他的车舆和衣着、日用器皿一概从简,该用金饰的,均用铜代替。
当时连刘基都进言道:“陛下贵为天子之尊,所用饰物器皿当以金制,以示尊贵,况且也不须费多少金子。”
朱元璋记得自己当初回答说:“不可。朕富有四海,岂是吝惜这点黄金?但是,提倡俭约,非身先之,何以率下?况且,大凡奢侈的开始都是从小到大,其必酿贪得之弊。”
他的一件睡衣穿了二十多年,还是马娘娘亲手为他制作的,已经补了几块补丁,仍不愿丢弃,一为惦念马娘娘永怀情思,同时以此现身说法训诫皇亲与臣下……。他不断的敕谕宫人,要节俭,戒浮华…….。
可是现在呢?朱元璋在殿前伫立良久。越想越恼怒,作为皇帝,为什么总是遇见这些浪费、贪墨等事呢?
看看孙儿给自己派来的这些年轻太监。在想想哪郭英让自己陷入的尴尬,此时,朱元璋已经完全忘记了是自己愿意让孙儿监国的,若是他不愿意。就算是傅友德和冯胜领着兵进宫,又怎么能奈何了他。
这点自信朱元璋还是有的,冯胜和傅友德在他的积威之下,可能真的不敢做出对皇帝有害的事情,可是。朱元璋此时全部都忘了,只是把怒火都发泄在此事的始作俑者郭英和刘三吾等人身上,还有孙儿给自己派来的那些不懂事的太监。
“臣妾恭迎皇上!”郭宁妃候在皇帝面前好一会,见朱元璋锁眉沉思,不敢惊动,此时见皇帝抬眼看见了她,赶忙躬身行礼。
朱元璋正在恼怒中,见了郭宁妃。不由得火上加油。
“郭氏。你身为贵妃,你兄弟不法,你说应当如何惩处?”
郭宁妃一怔,哥哥免遭大劫,作妹妹的郭宁妃自然是心中掉下块大石头,自然百般感激皇上的圣恩了。虽然自己被除去了暂摄六宫之责。但是心中也是高兴的,可是皇上为什么又提及这件事情。皇上不是不理政事,而那个纠缠不休的景清御史也被遣往西北巡视了吗?
丈二和尚摸下着头脑。不知皇帝为什么劈面诘责兄弟的事?难道不是郭英,而是另外一个哥哥郭德成,郭宁妃不由心里暗暗叫苦,这家人怎么那么不让他省心啊。于是小心翼翼的说道:
“皇上,那郭德成早已疯疯颠颠,倘若他……。”
“住嘴,我说的是郭四,你往那疯子身上扯什么?”
郭宁妃心中一寒,难道是二哥郭英又犯了什么法?还是皇上的脾气有些反复,毕竟已经跟随朱元璋几十年,稍微一想,便知道端倪了,知道是皇上心情不好,连忙上前温言劝慰,并搀着皇上往殿内行去。
朱元璋斜靠在铺着貂皮褥的躺椅上,震怒之后,觉得一阵晕眩,时好时坏,时轻时重的心疾,又有复发的迹象。尽管御医们一再劝他要清心寡欲,而孙儿也是用这个借口取得的监国大权,可是……。
“唉!要朕清心寡欲,说得容易做却难啊!”朱元璋在躺椅上眯着眼睛,只觉得金花迅叠,不由得又忧虑起不争气的孙儿。
“皇上…..,要不要延请御医上来诊治一下?”郭宁妃小心的问道。
“不用,好了,不说这事了,你且陪朕坐坐,下盘棋吧。”也不知怎么回事,本来是满腹怒火的过来,却是没有发泄出来,也可能是后宫之中,除了马皇后,也就这个宁妃跟随自己的时间最长了吧。
“皇上圣体欠安…….?”
“不碍事,老毛病了。刚才偶觉头晕心跳,现在好了。”
朱元璋欠身站起,宁妃走近想搀扶他,皇帝一摆手,自个儿走到窗边。宁妃招呼宫女将两张檀木座椅摆了个隔几对峙的位置,几上放着镶金雕龙的玉石棋盘,同时将青花瓷罐内的棋子轻轻地倒出来。棋子做得相当精致考究,以极名贵的宝石为材料,磨得光滑圆润,每颗棋子均以九粒芝麻大小的真金嵌入圆面四周边,白子晶莹似雪,黑子漆亮如墨。这是朱元璋最喜欢的物事之一,虽然时常说这棋子棋盘过于华贵、过于奢侈。
“你先下吧!”坐定之后,朱元璋抬一抬手说。
“皇上为君,妾妃是臣,臣妾不敢越礼,请皇上先下。”
“随便对弈,只有临阵对垒之敌,不分君臣尊卑,你举棋吧。”
宁妃夹起一粒白子按在棋盘上,同时抬眼看了朱元璋一眼。
此时的朱元璋笑容可掬,须眉如霜,显得十分慈祥。宁妃太熟悉这张脸了,好比是梅雨季节的天空,刚才还是乌云骤涌,雷声滚滚;一刹时雨过天晴风和日丽。但经验告诉她,就在这晴朗澄明的天空倏忽间又会涌动乌云炸起惊雷降下暴雨,须得时刻小心谨慎。
她十六岁豆寇年华时,在朱元璋率兵渡江后的战斗间隙中,她的父亲郭山甫便将她嫁给这位号称朱元帅的三军统帅。洪武十八年在皇后马娘娘和李淑妃相继去世后,宁妃便掌管后宫了。只是因为朱元璋对马娘娘的深爱和敬意,在她死后决心不再册立皇后,宁妃只能以贵妃身份位尊六宫之首。虽然与朱元璋成亲四十多年,而且母仪天下,但她依然时刻有伴君如伴虎之忧。
“他真的能不分君臣尊卑吗?”下了四五个占先的棋子后,宁妃心里嘀咕起来,她还是不敢相信朱元璋的话。她太了解皇上了,倔犟好胜,刚愎自用,又是九五之尊,虽然和他作了四十多年的夫妻,成了六宫之首,但岂能忘了君臣之礼?只可君赢臣,哪能臣胜君?万一抹了他面子,这位说变就变杀人如拔草的残暴君王,也同样会毫不留情地降罪于她。所以她手指夹着棋子,足下则如履薄冰如踏刀丛。
下着棋,双方无声,其间,宁妃抬头看了朱元璋一眼,那白如严霜的头发眉毛胡子,那满面慈祥……哎呀,想起来了,皇上在决定杀戮开国第一功臣老太师中书左丞相李善长的前一天晚上,便是有说有笑,就是这一副慈颜善眉……她不由得再看朱元璋一眼时,仿佛透过这春风满面的幻影看到了悬于其后的一柄寒光闪烁的利刃,看到了九五之尊的皇上那威严残暴的杀气……。
“难道皇上真的要反悔,对哥哥起了杀心?”
想到此处,宁妃的眼眶中漾出泪水,她赶忙佯装看看窗外,趁朱元璋挥手之际,悄悄地擦去泪痕。
却没有发现,朱元璋也在偶尔瞥向她,好像很有深意的样子,到底在想些什么?估计只有朱元璋自己知道,远方又传来隆隆的雷声,梅雨季节总是这么多雨、这么多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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