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便是四月,这一日沈奚靖照例早早去给柳华然请安,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沈奚靖已经换下厚重棉袍,改穿夹袄。
这些时日他吃穿不愁,又长高了些,新一季衣裳蒋行水给他定尺寸更大一些,眼下穿在身上有些偏长,但不妨碍行走。
他到慈寿宫时候,只有苏容清比他早些,这会儿正站正殿里等。
苏容清虽然长相和气,但相交起来却有些高高在上,这整个宫里宫侍,数他身家最好,高傲些也算正常,所以,他虽然见沈奚靖进去,却连个招呼都没打,径自看着墙角摆放迎春。
他不搭理沈奚靖,但碍于位份,沈奚靖还是要给他问安。
“苏淑人,早上安好。”沈奚靖笑着说。
苏容清瞥他一眼,短短“嗯”一声。
他这样其实也好,看不上便懒得搭理,这些日子以来,即使天天见,沈奚靖也没同他说过几句话,这会儿倒也乐得轻松。
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站着,直到谢燕其、路松言与宋瑞结伴而来。
谢燕其还是面上带笑,一派温文尔雅样子,路松言也依旧美跟神仙一样,倒是跟在后面宋瑞,虽然年纪比沈奚靖小,但是却很高,长也浓眉大眼,沈奚靖第一次见他还很差异,不知道这么英气男人是怎么被挑进宫里来。
谢燕其与路松言一进来就与沈奚靖和苏容清打了招呼,宋瑞简单说了两句话,就一个人站到后面去了。
宫里一共就这么几个出挑宫侍,沈奚靖不喜欢苏容清,表面上与谢燕其和路松言都不错,但是心里却对宋瑞更有好感。
他总觉得,谢燕其温文尔雅和路松言羞涩可爱都是装,唯独宋瑞低调和气才是真,他在宫里摸爬滚打十年,自认看人还是准,所以,平时如果没事,除了宋瑞,他从不与其他宫侍来往。
而宋瑞也与他关系不错,还教了他一套五禽戏,沈奚靖每天都要打上一遍。
在他们之后,剩下几个采人也陆陆续续到了,他们刚相互问了安,便听慈寿宫宫人道太帝君来了。
几个青年赶紧站好,低头等柳华然走进正殿。
等柳华然坐好,才让他们几个淑人坐了。
原本他们从七品淑人是不得坐,但有日皇帝与太帝君讲,说都这么站着看着堵心,让几个位份高都坐下答话,还被柳华然调笑说他心疼自己人。
柳华然今日精神不错,其实在沈奚靖看来,他每日精神都很好,总是穿着极华丽外衫,端坐在高高主位上,看着他们这些蝼蚁。
“太帝君昨日睡得可好?”谢燕其和苏容清与柳华然看起来关系更好,一般也都有他俩挑头讲话。
柳华然点点头,道:“吾自然休息得好,倒是,下午还得回去休息一下。”
昨个是谢燕其侍寝,他现在看上去脸色苍白,有些恹恹,听了柳华然话,他只点点头,笑道:“小知道了,谢太帝君关心。”
柳华然点点头,又问苏容清:“容清,听闻父亲最近回京述职,进宫也有年头,便允了父亲进宫来看看吧。”
说到家人,即使是高傲如苏容清,也难免露出开心笑容:“容清谢太帝君开恩。”
他们这边说得其乐融融,沈奚靖坐在一边假装聚精会神,对于他们谈话内容,他从来都不是很感兴趣,心思还扑在昨日未看完那本志怪上。
“太帝君,昨个小学着炒了些五香瓜子,今天赶紧带了些,给您尝尝。”路松言见话题渐渐少了,便赶紧拿出东西献宝。
他样子美,做派可爱单纯,不管是不是真,看起来都很赏心悦目,柳华然笑容更和蔼了一些,直接拿了一把嗑了起来:“哎呀,真好吃,松言就是乖巧。”
他们那装父慈子孝,沈奚靖这边想心潮澎湃,志怪里那个一觉醒来在荒坟旁边少年,到底得了什么病?他还会再去那个锦绣花园吗?
他想投入,那边已经渐入尾声,突然柳华然叫他:“罢了,们也无趣,都散了吧,奚靖留下,吾与有话要讲。”
沈奚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装出高兴地样子:“诺,太帝君今个可算想起小来了。”
柳华然淡淡笑看他,两个人都心知肚明。
等人都散干净,柳华然才领着他进了内室堂屋。
还是以前柳华然叫他听事屋子,边楼南这次倒是不在跟前,只柳华然与沈奚靖两个。
柳华然自在坐到椅子上,道:“坐吧,今次有件小事。”
沈奚靖先谢过柳华然恩典,才捡了张圆凳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