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五(1 / 2)

季泽同狠狠摇摇头。心想,昨天晚上的事?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

他一低头看见自己一身半新不旧的棉质睡衣。陌生的酒店,陌生的人,头昏脑胀的感觉……这种场景带给人一种异样的熟悉。

仿佛时光簌地倒退回从前。在很早以前,任啸怀还没有回来的时候,那时候季泽同也常常干这种事。

在酒吧喝的烂醉,然后和刚刚认识的男人或者女人去开房间。第二天早上昏昏沉沉地醒过来,留下一张支票走人。

季泽同看了看蓝釉,他略微倾斜地站在窗边,那张还带着稚嫩的小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明眸皓齿,嘴角弯起的弧度刚刚好卡出一个月牙儿,松散洒脱的目光,好像异国酒馆里的西部牛仔,举着自己的手枪朝刚刚发生冲突的人说:

“嘿,兄弟,刚刚的事情我们就当没发生过吧。”

然而那样明媚爽朗的笑容里,不知为何,季泽同总觉得带着一丝苦涩。

头很痛,好像汪着一池水银,沉重而郁闷。很想用什么东西把脑袋砸开来放放水。季泽同想,原来脑袋进水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情。然而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痛苦,他才能够暂时忘记和情人分离的那种伤痛。日日买醉,他才能撑过这一段冗长的等待的岁月。

“我们睡了?”季泽同问蓝釉。

蓝釉睁大了眼睛,并不说话,似乎在判断他们昨夜的动作算不算“睡了”。严格来说其实不算,毕竟他们没有实质性地做过进入的动作。

季泽同本来吐过之后清醒了不少,蓝釉想把他送回去。奈何这位小爷死活不肯回去,号称如果那个姓任的不出来找他,他就一辈子也不会回去。无奈之下蓝釉只好把他带回自己下榻的酒店。

小季爷恶名在外,要是换个什么人,在酒吧里捡到他,大概都会打着主意要和他发生点什么。要不然就会避之不及,生怕这个变态和他们发生什么。

而蓝釉本身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手上沾过血的人,胆子自然会变大,根本不会在乎这些东西。加之他平常和任啸徐走得近,对于任啸怀和季泽同的事情知道得比较清楚。所以先入为主地认为这只是单纯的小夫……夫闹别扭。他只当是收留一只离家出走的小狗。

于是乎两个人进了房门之后,蓝釉很自然地拿了条毛巾给季泽同,叫他先去洗澡。季泽同进去浴室的时候还好好的,洗到一半浴室里突然传出一声巨响,好像是人摔倒了。蓝釉正在喝水,听到响动立马放下杯子,一个箭步冲进浴室,就看见季泽同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浑身通红。

他起初以为是人发烧了,跑过去扶。扶起来才发现不对劲,这小东西浑身滚烫动作缠绵,像是被人下药了。

蓝釉回想起昨夜的事情,还是有点不好意思。那毕竟是他第一次和男人睡。于是只能挠挠头,顶着脸颊上两片细小的酡红问:

“小季……你是不是被谁下药了?”

鉴于昨晚的亲密接触,他很亲切地省略了那个“爷”字。

季泽同正在努力回忆昨夜,无奈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他动了动腰身,发现没有异常,那他们应该没有正式做。但是胸口和肩膀上那些痕迹的确是亲吻的痕迹。季泽同拉开自己的衣服仔细检查,转头看见肩膀上一个清晰的齿印……他闭着眼睛,想了好久,他娘的,还是想不起来!他不由得痛苦地拧起了眉毛。

“不是你小子给我下的药?”季泽同问。

“我干嘛要给你下药?就你那个状态,我要做什么还用药?”

蓝釉觉得这句话是对他的侮辱,少不得反驳。而且他觉得很冤枉,因为他本来不喜欢男人。昨天晚上蓝釉任他予取予求,也是觉得季泽同那副模样太惹人心疼。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季泽同真的撩起了他的欲望,不然他大可以一脚把人踹到床下,或者直接给他找个女人泻火完事。所以,其实蓝釉还是有点害羞的。

季泽同从床上站起来,仔细感受了一下身体,除了头痛肌肉酸,并无大碍。那估计昨夜也就是亲亲抱抱了一下,最多用了手。身上并无汗味,是旧衣服和沐浴乳的香味,那么做过之后一定是洗了澡的。看来这个小孩很爱干净。而对于男人而言,这种程度的亲热根本就不算是做了。

“算了,睡了就睡了。”季泽同拍着腿道,“我的衣服呢?”

“西装我给你送去洗过了,外套扯得稀巴烂,我扔了。回头给你买新的。”

“不用了。无所谓。”季泽同毫不避忌地解开睡衣口子,把衣服一脱,裸着上身走过去拿他的衬衫。

房间里开着空调,温度很暖,打赤膊子也不觉得冷。蓝釉看着面前一抹雪白的肌肤晃过,瞬间那小胳膊小腰上就盖了一层衬衫。他很集中地感觉自己身体有没有什么变化……

妈的,很正常嘛!那昨儿晚上是怎么被他撩起火来的?烧得人心焦,差点没控制住就把人给办了!他还是觉得有点尴尬,只是努力地装出正常的模样。

“这儿是哪儿?”季泽同一边穿衣服一边问。他在找穿衣镜,最后从衣柜里拖出来一面镜子,对着镜子系领带。

“我的房间。”蓝釉很老实地回答。

“你的房间?你干嘛住酒店?”

“啊?习惯了。懒得买房子。”

“听说你们家好多年前也是这儿道上的一把手,你们家在西南的财产难道一分也没有了?”季泽同转过头来问,桀骜的眼神勾魂摄魄。系着领带的指尖仿佛高傲的天鹅那洁白的仰起的脖子。

“没了。早些都年都弄国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