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崔破说的珍重,郭小四也自凛然应是。李伯元见堂中气氛有些沉闷,乃高声唤人重换新茶后,微微一笑道:“郭大人做老了事地。这些个轻重自然能分的清楚,现在且不说京中那一乱糟的事,郭大人,你先期抵达广州府,可有什么收获。”
郭小四见问,乃起身自怀中取出几页纸的文卷递过道:“虽早得李先生提点,然则这岭南道实在太远,以前又无根基,匆忙之间,消息打探不多,俱在这份文卷之内。此次下官南下,将那李小毛及胡小栓也一并带了来,尤其是这李小毛,心思灵动、人也机警,实在是做情报的一把好手;又是晋州军老人儿,忠心也尽靠得住,我意将他留在大人身边办事,未知……”
“你这思虑地周详,两个一并留下吧!我这儿新开张的摊子,也正是用人的时候,你回京的时候,把他们连同李四维的事一起办了就是。既然你此行南下的公事已了,本官也不再留你,免地误了归期,部里不好说话。下午我让郭威置办些本地土物,你明日一早便动身返京,回长安后,带上我的名刺,往本部卢尚书府走动一下,另外于老令公及我族伯,还有杨尚书府上也莫疏忽,先混个脸儿熟,将来对你也有好处。至于其他的,且看李先生可还有别事。”
“谢大人栽培。”见李伯元摇头,只顾埋头看那文卷,郭小四又是起身一礼后,便要告退,崔破起身缓步相送,将至府门处时,同样的场景使他蓦然想起适才第五琦大人的言语来,遂立定了步子问道:“俞大娘此人,你可知其底细吗?”
“俞大娘”,郭小四略一思量沉吟,方才展眉道:“说起来,这俞大娘倒是整个江南最有名的女人了。”见崔破闻言后一愣,乃续言道:“这女人之所以有名,主要还是因为她那艘大船,据江南西道南五号呈报,俞大娘这航船仅操驾之工就有数百,居者养生送死嫁娶悉在其间。这女人凭此往来江南西道及淮南道之间贸易,听说获利甚丰。”
一听到“大船”两字,崔破心下已是“咯噔”一跳,跟上问道:“噢,还有这等大船!这俞大娘又是何等样人?”
“据传这女人手腕极是厉害,但她那船素来不许外人涉足,她本人就更少见到了,是以有关此人的具体情况,下官也是不知。”
“传令下去,加紧探察俞大娘此人,资料越详细越好,一有消息,立即传至本府李小毛处。”
“下官遵命!”郭小四应是之后,见崔破再无吩咐,随即出府自回驿馆而去。
草草吃过午饭,崔破谴人召来本府别驾,二人乘了车,便悠悠往州学而来。
州学教谕刚刚食过午餐,正禀持养身之道,饭后缓走,忽见本府最高两位官长一体降临,真个是大大吓了一跳,尤其是这新任地刺史大人,刚刚上任,尚且不曾召众官入府相见,便率先来到他这清淡如水的一亩三分地上,只让教谕大人心下即是忐忑,又是忍不住暗赞道:“果然不愧是奉儒守官之家出身的状元才子,深明作养人才之重也!”
他自陪着两位上官内行,边不住向一旁经过的下人眼色示意,所幸那下人倒也伶俐,又是多见过别驾大人的,当即一溜小跑入内通报那些正餐后四处散步的士子们。
自然又是好一番手忙脚乱,不过让教谕大人庆幸地是,在他费尽心力拖住两位上官“仔细”将州学馆舍尽皆游览完毕后,那一干习进士科的门生士子们总算都摆出了一派温柔敦厚、宁静守礼的样子。
见是新任刺史大人到了,这些士子们纵然修身有年,也是忍不住群情躁动,毕竟这位新来的使君大人太过于有名,世家出身,风仪俊秀,文能蟾宫折桂、武能安邦定国;更兼才情无双、娇妻美妾,更深得当今天子赏识,可以说,这位刺史大人身上实在是完美的体现了所有士子们的梦想。
然而,有为而来地崔破却是让这些两眼冒着星星看他的州学士子们失望不小。在照例劝勉鼓励了几句“定当专心课业,异日报效朝廷”后,刺史大人更无别话,径直转身对那教谕道:“明法与明算科学子更在何处?”
这句话直让教谕大人吃惊不小,历来刺史视察州学,何曾听说过要验看这些杂科学子的?在确定崔刺史大人不是在玩笑之后,他忙着人去通知两科学子一并来参见使君大人。
不一时,又有三四十名学子结伴来到,自觉与习进士科的士子们隔开站定后,俱都抬起头,满脸惊诧地看向这与众不同的使君大人。
“本官此次奉圣命南下,除知广州府事外,更兼有提举江南市舶之使职,只是这建海关寺一事,人手乏缺,少不得要借重诸位才学了,有愿意到本部任职的,本官大力欢迎,过的几年,任职有功绩者,本官自当拜表朝廷,以事功保你个前途出身,未知诸学子意下如何呀!”省了一干套话,崔破面带微笑的对那数十个明法及明算科的学子朗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