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宗政无忧抬手拂去她肩上发上还未化去的雪花,那动作轻柔自然,又道:“这般冷的天,你不在屋里暖着,跑过来做什么?”
“我听说你这儿动了肝火,过来瞧瞧。”他们二人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帝妃之间的相处,而像是一对普通夫妻那样说着最平常温暖的话语,而那平淡的语气似乎能让人听到天长地老的味道。
她笑了笑,伸手拿起被甩在御案一角的一本明黄色奏章,明显这本奏章就是引他发火的来源之一。
宗政无忧眼疾手快,一把按住那奏章,继而拉过她的手,将她冰凉的手放在手心包住,状似无事般地随口说了句:“没什么好看的。你的手总这么凉!”
漫夭怔了怔,疑惑地望了眼那本奏章,又看了看跪在下方那几位紧绷着身躯似是极为紧张的老臣,她淡淡笑道:“看来今日之事,是因我而起!各位大人,不知本宫最近又做了什么祸国殃民大逆不道之事,值得各位大人如此郑重其事?”她以自己的名义提出的一些利民新政,损伤了这些贵族的利益,被他们记恨也是理所当然,在她意料之中。让他们恨她总比恨宗政无忧要好。
她虽是笑着,但那目光却是犀利无比,仿佛一眼便能洞穿人的心底。几位大臣更是低了头,不敢与她对视,唯有跪在最前方的丞相桑丘掀了眼皮看她,把心一横,就欲开口,宗政无忧凌厉的眼光激射扫来,看得桑丞相一个激灵,宗政无忧沉声道:“今日就议到这里,都退下罢。”
“遵旨,臣等告退。”几位大臣们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叩首谢恩,桑丞相临行前多看了眼漫夭。
一直等他们都离开了,宗政无忧屏退周围的奴才,将她揽在怀里,运功为她取暖。
漫夭挣开他,拢了下狐裘领口,轻轻摇头道:“不用了,我穿这么多,不冷。”其实她是有些怕冷的,但是每次都这样,会让他很累。每日处理这么多繁杂的政务,他已经很疲惫了。
宗政无忧拉过她,直接将她抱起来,走到屏风后用来临时休息的椅塌,扯过被子将两个人一起裹住,他不怕冷,但他知道,她怕。
漫夭舒服得靠在他怀里,感觉暖和又舒心。她目光穿过屏风折叠处的隙缝,落在被分开还未处理的一摞奏章,微叹口气,虽有不舍,但她还是轻声问道:“你不用处理政务了?”
宗政无忧双臂紧紧抱住她,下巴搁在她头顶,垂了眼帘遮住了眼中的神色,他沉吟片刻,才用低低沉沉的声音,说道:“陪你一会儿。那些事,放放也无妨。”
漫夭感觉他今天有些不对劲,她坐起身,转过身去看他,见他眉心揪着,她蹙眉问道:“无忧,到底何事惹你生气?今日……他们又参奏我什么了?”
宗政无忧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绝美的脸庞,顺手触摸着她耳鬓雪白的头发,眼底有心疼及沉郁之色,嘴上却笑道:“没什么,都是些小事,别担心。”说着再次把她拥进怀里,让他的胸膛成为她的依靠。
漫夭叹息,见他不肯说便不再问了。她静静地靠着他,感受这难得放松的一刻。
窗外飘飞的雪花被冷风摔在月白色的窗纸上,融合的白色,透出淡淡的潮意,就如同这冬日里相拥的爱人,在幸福的同时亦有苦涩并存。
“无忧,你在想什么?”她看着窗外,轻轻问道。
宗政无忧亦望向窗外,没有立刻答话,过了过,才道:“我在想,我们……是否该要一个孩子了。”他说这话时,眼中闪过一阵复杂的神色,有愤怒也有痛楚,声音却是温柔无比。他们之间从不用朕和臣妾这一类冰冷的字眼,他们只是一对爱人,只是你和我。这是他们之间无需用语言的沟通,而是一种心灵的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