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廷琛把桂花枝藏进怀里,转头去寻吴嵩和宿润墨。
这两人饱读各种古籍,知识储备量加起来差不多等同齐国最大的藏书楼。
问问他俩有关相思树的事情,说不定会有些眉目。
宿润墨和吴嵩正坐在明德院凉亭里对弈。
初夏的清晨,亭子外开满了一簇簇雪白的栀子花,碧绿的叶片上积满露珠,偶有清风拂过,送来凉幽幽的甜香。
两人宽袍大袖、扶风笼香,瞧着好不风雅。
萧廷琛踏进凉亭,瞥了眼棋盘上的走势,慵懒地撩袍落座,“你俩有闲情逸致下棋,倒是替朕仔细回想一番,可曾在古籍上读到过相思树的记载。”
宿润墨盯着棋盘,“没有。”
吴嵩拣起棋子,“未曾。”
他俩专心致志地对弈,全然不爱搭理萧廷琛的架势。
萧廷琛窝火。
他昨夜在元晟那里受了一肚子气,现在面见自己的臣子,竟然还被甩两张臭脸!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掌覆在棋盘上。
弯起的桃花眼噙着浅笑,他语调凉薄,“这一局棋,比老子的江山还重要?”
上好的紫檀雕花棋盘,悄然裂开无数缝隙。
棋子轻颤,接二连三地从棋盘上跌落在地,随着“哐”一声巨响,棋盘连同石桌瞬间粉碎,好好一盘棋被毁得干干净净!
宿润墨和吴嵩沉默。
片刻后,宿润墨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本正经道:“回禀皇上,据臣所知相思树乃是两位情人所化而成。他们彼此相爱,但无奈家族反对,在私奔的路上被追杀,于是相拥而死。他们矢志不渝、跨越生死的爱情感动了上苍,于是上苍将他们化作连理之树,取名相思。”
吴嵩低眉敛目,“据奴才所知,相思树花叶可入药,树龄高达数千年。臣曾经在南疆侥幸见过相思花风干后的模样,与中原的月桂树颇为相似……”
可算是说到正点上了。
萧廷琛从怀里取出干桂花枝,“你瞧瞧这是什么?”
吴嵩仔细研究了片刻,不觉惊诧,“皇上,这东西是从何处得来的?!如果奴才没看错的话,此物正是相思花!”
萧廷琛没回答。
他对着虚空笑了几声,眼底闪烁着浓浓的嘲讽。
如今是初夏,月桂没有开花,所以这节骨眼儿上谁都不曾注意到巷尾那株月桂树。
所以谁都没料到,被小酒救活的月桂树,竟然就是相思树!
只要锯掉些枝桠制成木船,就能平稳渡过弱水湖,去湖水对岸挖掘司空辰隐藏最深的秘密……
萧廷琛盘算得麻溜。
只是他不清楚,金陵城中司空辰的所有势力是否都被拔除干净了,所以为了保险起见,他等到天黑才命暗卫砍掉一些茂盛的枝桠,剖开来制成木船。
墨十三亲自制作木船,边锯木头边念叨,“壁画上明明画着要用处子的尸油涂满船身才可以,还要用上人皮和人骨支撑的船帆……这又没有尸油又没有人皮人骨的,做出的船到底能不能漂浮在弱水上哦……”
明德院里灯火通明。
檐下,萧廷琛坐在圈椅上吃茶,漫不经心道:“只是一片小湖,比不得葬魂海辽远缥缈,想来不涂上尸油也没什么。更何况就算朕真的给你拎来一桶尸油,就你那胆子,你敢碰?”
墨十三干笑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