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真不敢碰……
萧廷琛盯着他制船,脑海中掠过元晟笑眯眯的模样。
指尖不自觉蹭了蹭茶盏。
不知道那个货现在在干嘛……
虽然挺讨厌他,但习惯了他在耳朵边叽叽喳喳,他一时不在反而有些冷清……
此时,明德院小书楼。
名唤花朝酒的神秘少女,被囚禁在阁楼。
无月无光,她待在黑暗里,雪色大袖委地,精致雪腻的脚丫在重重叠叠的裙裾里若隐若现,鸦色青丝安静地垂落在榻边。
古旧的楼梯上响起脚步声。
不疾不徐,透着调戏猎物的轻慢。
元晟提一盏宫灯而来,推开门,仍是笑意吟吟、玩世不恭的姿态。
他掩了门,把宫灯挂在灯架上,顺势坐在少女身侧。
指尖卷起少女的一缕青丝,他嗅了嗅,不禁笑道:“大小姐的头发总是特别香……大小姐浑身上下都很香。”
玩味的语调,在昏惑的光影中显得非常日爱昧。
花朝酒面无表情。
元晟踢掉靴履上了软榻,宛如大狗般凑近她。
虽然他俊脸上始终噙着笑容,但桃花眼里却透出危险。
烛火无法照亮他的眼眸,那双漆黑的瞳仁仿佛倒映着阴冷深渊,又仿佛倒映着尸山血海。
修长的手掌搭在花朝酒纤细的肩头,他嗓音温柔得近乎危险:“从小时候起,大小姐就是咱们之中最香、最干净的那个。我还记得重楼试炼……由老师亲自挑选一百个孩子进入鬼狱重楼,却只允许一个人生还。大小姐是生还的那个,我也是。可我出来时何其狼狈,大小姐出来时却纤尘不染、滴血不沾……我呀,很喜欢干干净净的大小姐。”
他自幼就活在黑暗里。
老师并没有因为他的血统和身份而对他有任何优待,相反,他所接受的训练比死士更加严苛,他承受着寻常孩子所无法承受的压抑与残酷。
替老师消除异己、屠杀一切阻碍他的势力,他一袭黑袍游走在光明的边缘,小小年纪就背负起满手的血腥与人命。
黑暗宛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把他牢牢笼罩在里面。
却有一抹月光,皎洁明亮,悄然照亮了他过往的路。
他依旧记得从重楼出来的那天。
那年他才十岁。
他满身是血、踉踉跄跄地踏出重楼,跌坐在台阶上喘息,雪花在黑夜中簌簌落下,四周寂静得像是墓地。
那个小姑娘撑纸伞而来。
她一手提着裙裾,白嫩的脚丫子踩在雪地里,宽袍大袖纤尘不染,清寒精致的小脸比雪花更加干净皎洁。
她走到重楼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时的她还太小,既不擅长隐藏情绪,也不像如今这般沉默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