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轻轻叹了口气,道:“你若不肯替我杀了她,天天才不会告诉你。”
秦忘舒声音中已有急切之意,道:“天天姑娘,我此刻心里就在想着你说的秘密,哪里有心思杀人。天天姑娘,你先说了秘密,那时我心中无事,便肯去杀人了。”
天天笑道:“小哥哥竟与我耍起赖了,天天可不依。也罢,那个秘密自是不能说的,天天却另有一个小秘密,倒也不妨对你说。”
秦忘舒喜道:“天天姑娘,这次可不能欺我了。”
天天道:“天天在这世上受尽欺凌,唯有小哥哥对我真心实意,天天怎会欺你。我这个小秘密,便是我的闺名了。除了我的家人和师父,再不会有人知道的。”
秦忘舒道:“若能得知天天姑娘芳名,忘舒死而无憾了。”
天天笑道:“小哥哥甜言蜜语,就会讨人欢喜,但天天偏就喜欢。实告诉你罢,我的名字叫云天轻。”
秦忘舒口中反复念着“云天轻”三字,像是要刻在心里一般,一连念了七八遍,神色更痴。
天天道:“天天的名字好不好听?”
秦忘舒道:“好听,好听。”
天天喃喃念道:“只恨浮云常蔽日,唯修忘情看天轻。娘亲昔日常对我说,这世间的恶人极多,你若与他计较了,心中就不免生出闲气来,可不是苦了自己。唯有修这仙修之道,方才能忘却七情烦恼,就可连那苍天也瞧得轻了。这便是我姓名的由来,便是宗门之中,也无几人知道的。”
她既知体内真玄无存,销魂手威能不足,只好辅之以情,以这柔情密意迷惑对手。但说出这番话时,却不禁触动心事,油然而动衷情。因此秦忘舒听到此言,心中也不知是怎样的滋味了。
就见秦忘舒再次举刀,目光盯着脚下的紫苏,忽地绽出一道利芒来,就在这时,床上少女身子一滚,就跌到秦忘舒的脚下,恰将紫苏半个身子盖住了。
秦忘舒手中的赤凰刀本已落下,见刀下多了一人,不由一惊,天天更是惊讶,忙叫道:“小哥哥不要动手。”
秦忘舒果然听话,立在那里凝刀不动,天天暗恨莞公主坏她好事,然而此刻正值紧要关头,自己的言行若有一丝疏失,让秦忘舒神智清明起来,那可就是功亏一篑了。
她伸出右手去,攀上秦忘舒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将此臂按将下来,左手悄悄伸出,就莞公主提了起来,柔声道:“小哥哥,这女子调皮,不必与她理会。”
若论她此刻心思,恨不得将莞公主一刀杀了,奈何天下人皆可杀得,此女却是万万不能杀的,更何况自己若是妄行杀伐,岂不是毁去了在秦忘舒心中的形像。自己的销魂手失去真玄加持,也就只剩下一成威能罢了,幸好秦忘舒少不经事,若是换成邹公这样的年纪,这法子便不灵了。
莞公主虽在尽力挣扎,奈何毕竟力气微弱,被天天提了开来。哪知就在这时,那边邹公也醒了过来,脱口便道:“销魂手!道友竟敢修这仙宗禁术,难怪被五观宗所逐,如今又要夺舍驱魂,就不怕五观宗弟子清除门户吗?”
天天见邹公又醒来搅事,心中着实气恼,只恨刚才心软,不曾将此人早早除去。看来正如秦忘舒所言,自己初布诡计,一来心不够狠,二来算计不足。这才如此变动。
她微微一笑道:“邹公,天下人皆知刀剑可杀人,为何仙修之士偏偏携刀带剑?”说话之时,口中呼喝,群蝠将邹公团团围住,但此刻若是驱蝠杀人,就怕会惊醒了秦忘舒,慑魂之术,最禁的就是血气冲撞了。天天也只好暂时隐忍。
邹公刚刚苏醒,体内真玄空空荡荡,怎能挣扎?他摇头道:“这是大大不同的。”
天天道:“敢问邹公,有何不同?”
邹公道:“销魂手调动七情,手段卑鄙,怎能与其他事情相比?”
天天冷笑道:“你若是心中执一,又何惧销魂手?你若心中只有一个人,又怎会受他人所惑?这世间偏有许多假道学,假正经,明明贪生怕死,却要装成大义凛然,明明心地龌龊,却怕人扯下面具来。人人皆道慑魂之术为仙宗禁术,其实心底里,不过是怕自己最卑鄙无耻的一面现于人前罢了。“
邹公被她一番话说来,竟是无言以对。
天天转向秦忘舒,见秦忘舒侧头苦思,像是在揣摩这番话的深意,天天生怕夜长梦多,再次轻声道:“小哥哥,这个人好不讨厌,你便替我先杀了他罢。”
秦忘舒道:“好,这个人说话好没道理,我便先替你杀了他。”说到这里,举步上前,手中的赤凰刀毫不犹豫,就向邹公劈将下来。
天天瞧见此景,心中欢喜。只需此刀劈下,秦忘舒入魔便深,那就再难摆脱自己的控制了。到那时,这销魂手的威能才能真正显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