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幽急步向前,碧月刀不由分说,就向妫传容头顶劈去。 秦忘舒眼急手快,伸指虚空点出,法力到处,碧月刀被推到一边。盗幽刚想说话,只见妫传容挥刀在指上一割,一滴鲜血就流将出来。盗幽瞧见此景,这才知道自己孟浪了。
回想刚才情景,妫传容虽是取刀在手,离秦忘舒又是极近,但若是他真想伤及秦忘舒,又怎会用刀?这也是自己历练不丰,仍是以玄功之士的经验视人,以为动刀便是伤人,却不知在仙修之士瞧来,那刀剑伤人,可谓是末技了。
妫传容将那滴鲜血弹向空中,口中道:“秦兄请看。”
秦忘舒与盗幽同时抬头瞧向空中鲜血,盗幽左看右看也瞧不出所以然来,只好道:“不过一滴鲜血罢了,又有什么古怪?”
秦忘舒道:“盗兄,修士的双目虽能视物瞧人,却极易受骗上当,那非得动用灵识不可,若是灵识也瞧不出,那就要动用观玄之法了。”。”
盗幽这才恍然,他刚刚冲玄入境,还不习惯于动用灵识,急忙御使灵识向空中鲜血瞧来,却仍是瞧不出玄机。至于那观玄之法,却是不曾学过了。
这时秦忘舒道:“原来如此。此症虽是轻微,只怕会祸及后人,好在此症治愈不难。还请妫道友请刀一用。“
妫传容感动之极,倒转刀柄,恭恭敬敬递上刀来,道:“若蒙赐血,秦兄便是我妫氏的大恩公。“
秦忘舒取刀在手,就将胸前衣衫解开,盗幽此刻学了个乖,倒也没那么紧张,青阳玄嚣姐弟却是睁大了眼睛,目中甚是惊讶茫然。
秦忘舒见众人神色惊疑,便笑道:“大伙儿不过担心,妫道友昔年应该是受过寒功逼迫,至今体内寒气不消。这在妫道友的鲜血之中,可以瞧得明明白白。只是这道寒气虽对妫道友无碍,却会祸延子孙。”
转向妫传容道:“不知是家中那位亲人遭此无妄之灾?”
妫传容凄然道:“我生了子女二人,因我之故,体内也是天生带有寒毒,只活到四十岁便是去了。我那孙儿也只活了三十岁,如今我嫡亲的重孙,却只有十一岁,那是我的心肝宝贝一般,若是不幸……”
难怪刚才妫传容要请秦忘舒救命,若是这嫡亲的重孙有个三长两短,那妫传容怕也不活了。想来妫传容想炼这六识丹,也应该是存了与青阳姐弟一样的心思,想用这以毒攻毒之法,姑且一试。
秦忘舒点头道:“我体内两道神火,那是天下寒功毒气的克星,只需取我数滴血,便可救妫道友家人了。妫道友对我恩同再造,滴血之报,又算得了什么。”
当下刺刀入心,那刀极是锋利,只是轻轻一刺,便有鲜血溅将出来。秦忘舒手中运用法诀,伸出手指来,向那流血处一点,胸前鲜血不再顺势流下,而是改了方向飞到空中去。
盗幽离秦忘舒甚近,此刻也学着用灵识探那鲜血,虽探不出多大玄机,却知秦忘舒果然与众不同,那鲜血的温度似乎高过常人许多。想起自己幼时体温稍热就是六神不安,秦忘舒体热如此,也不知平日里怎地忍受下来。
妫传容早就激动的老泪横流,只知朝着秦忘舒揖拜不已。他知道秦忘舒这持刀一刺,不光是救活了重孙的性命。妫氏一门本是就此断绝,却因这滴鲜血得以存续,又怎是救命之恩可以相比的。
秦忘舒见空中鲜血已有七八滴了,合在一处便有指甲尖大小,便道:“妫兄,是否够用了?”
妫传容早就看得呆了,听到秦忘舒说话,方才如梦方醒,忙叫道:“够了,够了,便是一滴也就去了我家重孙儿的寒毒,哪能让大修如此伤损自身。”
需知修士的鲜血与凡俗不同,稍有缺失就要伤损修为,秦忘舒刺了这七八滴血,只怕要数月修行才能挽回。也就是秦忘舒此刻境界不高,若是地仙天仙境界,一滴血说不定就是数年乃至数十年的修为了。
因此这滴血救命之恩,那是如何报答也是不够的。
妫传容急忙取了一只玉瓶接住空中鲜血,秦忘舒道:“速将此血给家人送去,此血燥热异常,转瞬便干,不可耽误了。”
妫传容叫道:“在下省的。”取了那玉瓶,如风一般地去了。众人瞧他欣喜若狂,哪里还有半点老成持重之像,忍不住就想笑将出来。然而想到妫传容儿女情长,怜孙心切,分明又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又哪里能笑出来?
秦忘舒收束了衣袍,便拍了拍手道:“诸位莫要呆望,我等在此只有三日,寸阴如金,可不能荒废了。”
青阳失语忙向玄嚣无聪传话,两姐弟便去运石启炉忙碌起来。
秦忘舒瞧那青阳姐弟虽是孤苦,却好在相依为命,彼此扶持。而自家妹子早年夭折,没享受过半点人世繁华,今朝相逢,却已是身化魂珠,天人永隔。心中这番苦楚,也不知向何人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