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妹子夭折之时,自己并不在现场,向父帅问起,也只说是被大风刮了去,等他再问时,父帅已是变了颜色。秦忘舒自小最怕父帅,又哪里敢深问。
如今得了妹子的魂珠,对小妹生前有何变故仍是不知。一来秦忘舒不敢竭力去探,生怕伤及妹子残魂,二来妹子元魂所剩无多,想来也存不住多少记忆了。唯待日后将这元魂慢慢养培起来再作道理。
当下秦忘舒放下愁怀,便去开炉生火,青阳姐弟二人极是好学,玄嚣一张嘴说不及两个人的话,急得快要流下眼泪来。秦忘舒笑道:“你二人不必着急,那炼丹制器可非一日之功,你二人就留在此处,等我从伏阴山回来,定会在此盘桓多日,到时还怕学不会?”
玄嚣无聪得了这话,方才欢喜起来。
秦忘舒便从炼丹基础教起,如何制料,如何生火,又该如何填加晶石,桩桩件件都有极大的讲究。若有差池,那就是天壤之别了。
妫传容令人送来的灵草仙花甚足,除了能炼一炉真玄丹外,还能再炼另两种丹药。
秦忘舒就令青阳姐弟二人先将那真玄丹的材料选出来,此事虽是简单,却最是烦人。原来光这真玄丹就有三君七臣九辅之说。那就说是,要有三种主料,七种配料,九种辅料。何料该足,何料该少,也是一丝错不得的。
盗幽不知炼丹之术,听到秦忘舒传授青阳姐弟二人,便是听也是听得头昏脑胀了,又遑论依法做来。他问道:“向来听说炼丹只有一种主料,怎地秦兄炼丹却有三种?”
秦忘舒道:“这世间的仙花灵草就好似人类的诸国百姓,总有那亡了国的,也有得了势的,因此历来所传丹方,就不得不因时而变了。以往天地灵气充沛,那仙花灵草亦是药效十足。却因八百年前那场大水,灭绝许多灵草仙花,后人若再想炼丹,可就再难寻到上古灵草了,这丹方也只好一变。”
盗幽道:“可惜,可惜,因这场大水,不知误了多少事体。难怪禹皇人望极高,若非禹皇治水,哪里有你我今日。”
秦忘舒道:“如今世上的灵草仙花固然是今不如古,但诸般心法秘诀却应运而生,大可弥补灵草仙之缺。是福是祸,倒也难说的紧。”
盗幽道:“这又是何道理?”
秦忘舒道:“你想来,若是世间灵草仙花多有,炼丹极易,那修士只需炼上几炉好丹,就可得道飞升,可不是将这仙修瞧得容易了?那仙修路上,若是没了障碍,修士心境不得磨练,便是飞升了去,也容易遇事动摇,怎是好事?”
盗幽点头道:“此言极有道理。”
秦忘舒道:“再一桩,正因为丹道这一条路绝了,修士只好苦修心法,明悟天地玄机,反倒能体察天地之意。近赤者赤,近墨者黑,近天道者,必定心存慈悲。这对天下苍生亦是好处多多了。”
盗幽听罢秦忘舒一言,不由的喜道:“哪知一桩炼丹之事,秦兄也能总结出这许多道理来,难怪秦兄修行进步神速,那是身心皆长,与我这等只知混炼度日的可就是云泥之判了。”
秦忘舒不由得微微一笑,盗幽此言,或许说出了他与寻常修士的区别了。他自踏入这仙修之路,便是处处留心,时时体察天地之意,俗世人情。要知道世人同样去做一件事,是否用心在意,初时虽是瞧不出区别来,可随着境界提升,这区别可就大了。
这也是秦忘舒小时练武时的得的教训。
真玄丹按理要三日方能功成,但秦忘舒有两大神火在手,侍炉弄火之能那是无人可比,而刚刚修到的那个火字凤篆,更令他如火添翼,也就是一日半时间,就已炼出一炉丹来。
众人忙了这两日,对这一炉丹自是期待极殷,玄嚣无聪嚷嚷着,许要做个启炉之人,秦忘舒自然只好依他了。
那结丹启炉虽是要紧,但有自己在旁照看,倒也不会大差了。
就见玄嚣无聪兴冲冲的启动丹炉上的机关,炉中炉盖轰然一沉,便将丹锅盖住了,炉中之火也渐渐熄灭。
玄嚣无聪喃喃地道:“也不知是否成了。”
青阳失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说,哪有不成的道理。
又等了片刻,炉火余温散尽,便有一股奇香飘了过来,众人皆是伸鼻长嗅,齐声道:“好香,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