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幽听了这话,心中甚是无奈。他原是最机变不过的人,遇到危险,自然避之为大劫,这是他的生存之道,然而林天弃执善固执,却与他的性情大为不同了。
他心中忖道:“瞧这林天弃与秦兄倒有几分厮像,皆是遇事不避,心有天下的。”他遇着秦忘舒,自家就没了主意,如今遇到林天弃,那林天弃竟比秦忘舒还要刚强,也只好随他。
众人刚刚越过一座高峰,忽见一人从脚山的山林之中飞纵而出,开口就叫道:“止水,止水,你怎地却在这里?”
曲止水瞧向那人,立时觉得委屈之极,嘴角一撇,就放声大哭起来,叫道:“师伯,你怎地就丢下我们,径自入山了。止水差点就瞧不见您了。”说罢扑到那人怀中,嘤嘤哭个不停。
那人生得肥胖高大,面色黧黑,立在空中如同铁塔一般。一边伸出手来轻拍曲止水的后背,一边向林天弃三人瞧来。
盗幽知道这是风雷宗的三宝修士了,忙上前问话,三宝问了曲止水几句,笑道:“止水,不是我不等你,着实是那阵子风力正弱,若不能趁机冲过去,也不知还要等到何时。嘿嘿,却是对不住了。”
盗幽心中暗道:“此人只顾着入山,却不顾同门情谊,这人的性情却也凉薄得很。”但三宝已是八级练气士,面上又怎能得罪。彼此通了名姓,三宝见林天弃与盗幽境界不高,又皆是散修,自然是洋洋不理,唯瞧着曲止水的面上,也只是略加敷衍罢了。
盗幽向脚上山林中瞧去,只见林中坐着几人,皆在向黑云处观望,却无动身向前之意。
曲止水道:“师伯你等在此停留做什么?”
三宝道:“止水,你瞧前方黑云之中,正有人斗法厮杀,传言有魔修潜来山中,看来竟是不错了。既是魔修在前方阻路,我等怎能上前送死。”
这边山林中一位黄冠修士笑道:“那魔修占住要津,凡来这山中的修士皆被阻住了,怎能不和他厮杀?又何必你我上前?”
曲止水见众修畏首畏尾,袖手旁观,只等着捡现成的便宜,她虽是无识,也委实瞧不起这样的行径。但师伯在此,又怎有她说话的余地,在那里闷闷不乐。
林天弃也不说话,仍将土遁御起,缓缓向前,黄冠修士喝道:“兀那修士,你没瞧见前面的魔修,何必上前送死?”
林天弃揖手道:“多谢前辈提醒。”仍是御遁向前,那黄冠修士讨了个没趣,也只好罢了,回头对三宝讪讪笑道:“这世间偏有这许多愚钝之辈,明知送死,也要向前。”
盗幽悠悠地道:“若是无人送死,谁能赶走魔修,替前辈清出道路来。”说得黄冠修士面色一变。
盗幽说完这话,催动胯下黑驴,亦紧随着林天弃而去,如今来到这伏阴山中。越发地无路可寻,好在黑驴争气,一路上攀山越岭,行的一点儿不慢。
那沈天钥向曲止水含笑道:“止水,既遇着师伯,你就留在这里罢。若是天假其变,想来还有见面之期。“说罢御着遁器,就向林天奇追去。
曲止水叫道:“沈姐姐,沈姐姐。“
沈天钥转过头来莞尔一笑,遁器不曾停下半点,很快就去得远了。
黄冠修士将脑袋直摇,道:“又是一个送死的。“
那曲止水瞧着沈天钥远去,泪水又止不住流将下来,三宝不耐烦地道:“止水,你又哭什么?早就劝你娘不该带你来,没得多个累赘。“
曲止水忽地道:“止水向来就是个累赘,往日可让师伯生受了,今日竟遇着这魔修,索性就让我死了,师伯也好安心。“说到这里,猛地御着遁器向前飞去。
三宝面色大变,叫道:“止心,你竟敢对师伯无礼,那前面怎能去得,速速回来。“虽怕曲止水有了闪失,不好在郑三娘面前交待,但终究是没追出半步去,那魔修岂是当耍的,自然是性命要紧。
曲止水哪里肯听,将脚下遁器竭力遁去,很快就追上沈天钥,沈天钥见她追上来,也只是一笑,道:“你可将师伯得罪了,何苦来?前方魔修厉害,可不是去送死?“
曲止水道:“沈姐姐,我一辈子听娘的话,不敢违拗了半点,如今就让我任性一回。就算魔修厉害,有那么多人冲上去与他厮杀,难不成魔修能将我等杀得干净?“
正说着话,忽见黑云之中一道银光冲天而起,竟将那黑云打散了一半,黑云中猛地传来一声呻吼,紧接着就是一阵欢呼之声。众人瞧这情景,又惊又喜,莫非是魔修竟被打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