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杨明知领着诸修冲进川中,大战一触即发,不想那银镜“喀嚓“一声,竟碎为两截,镜前诸修一声惊呼,皆是扼腕不已。
两名雪神宫修士面面相觑,一人嚷道:“偏在这时坏了,可不是让人心焦?”
另一名修士搓手道:“这可如何是好?护法原有交待,若形势危急,就要增兵增援,银镜既破,可不是误了大事。”
秦忘舒道:“说不得只好劳烦两位亲自去走一遭,可去战场边观战,但有轻重缓急,也可及时传讯。”
两名修士齐将头点,道:“也只有如此了。”
二修携着那面银镜,果然匆匆离去,秦忘舒见二人如此听说,心中也是一奇,看来三家七宗的是雪神宫大敌,趁着雪神宫与三家七宗交战之际,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约过了两个时辰,精卫与赵光灵果然擒了数只灵兽回宫,此刻宫中除了几名新来的侍女,竟无一修,可不是天赐良机?
这也不能算是雪神宫托大,实因战事紧急,且许负心与盗幽又被冰魂蛊所控,在雪神宫修士瞧来,定是万无一失。至于许负心能化解冰魂蛊,则是谁也想不到了。
许负心见擒来了灵兽,当即开始在灵兽身上种蛊。秦忘舒瞧那冰魂蛊,原是一种寸长的小虫,全身几近透明,瞧来倒也玉雪可爱。又怎知这冰虫竟能夺魂占魄,控制修士的心智?
许负心道:“此虫夺魂占魄,不过是其生存之道罢了,此虫若在体外,便需食千焰雪莲而生,离了千焰雪莲,再难养大的。就好比那世间的帝王将相,虽是身份高贵,却是不识稼穑,离了农夫供养,也是不能活的。”
秦忘舒笑道:“负心此言,可就道尽世情万象了。既是如此,冰虫入了体内,就好比到了洞天福地,又怎样将他灭除?”
许负心道:“冰虫入体之后,却也不会发作,只在体内潜伏,唯等到养蛊人发号施令,方才施展手段,夺魂占魄。一旦此虫发作起来,修士便成了行尸走肉,任你怎样修为,也是无用了。”
云天轻在旁听了咋舌,道:“小小冰虫,竟恐怖如斯。鹊巢鸠占不说,还要夺人性命,这种冰虫自私凶残透顶,偏偏世间此物不绝,让人好不心灰意冷。”
许负心道:“正如天轻所言,此虫虽是凶残,但因贪婪成性,正可将计就计。我在培育千焰雪莲之时,发现千万朵雪莲之中,总有几株雪莲与众不同。千焰雪莲花开之时如赤焰红霞,瞧来好不耀目,但其后花色渐淡,变得灰白起来。”
说罢就让盗幽取出几朵长成的雪莲来,秦忘舒与云天轻瞧去,果然那几朵雪莲一改初绽时的娇艳之色,而变得灰淡无华。
秦忘舒叹道:“世人生存于世,少年时谁不是野心勃勃,只当天下任我纵横,哪知长大之后,才知道不如意事常八九,又怎能不灰心沮丧,斗志全无。”
许负心道:“但世间偏有一种人,百折不回,初心不改。那雪莲也是一般,千万朵中,总有几朵雪莲不肯与众沉沦,赤心不变。”
盗幽听了这话,便笑道:“负心所说的,便是这种了。”
小心翼翼取出一朵雪莲来,那朵雪莲不出则罢,一旦出了盗幽的衣袖,便有奇香盈室,瞧那朵雪莲,莲叶好似冰雕玉琢,怎如其他雪莲的灰败之色,更奇的是,此莲莲心赤红,仍是艳丽之极。
许负心道:“我将这种雪莲叫做赤心莲。想来世人千万,最终虽不免流俗,但总有些仁人志士,不肯轻易低头,意图挽狂澜于即倒。世间正因有这些志士仁人,方才浩气长存。”
秦忘舒拍手道:“负心此言,深得我心。莫非负心是要用赤心莲诱冰虫出体?”
许负心道:“那冰虫极爱赤心莲,我才突发奇想,百般试验,但冰虫见了赤心莲固然欢喜,却不知入体之后,是否仍有作用。今日正好一试。”
被擒来的几只灵兽虽服了灵虫,其实并无异症,此虫若无号令,也不会去夺魂占魄。盗幽将成朵赤心莲交给许负心,许负心轻轻接过了,用手一拍,赤心莲便成粉碎了。
云天轻吃惊道:“此莲若碎了,又怎能诱虫?”
许负心道:“非得粉身碎骨,方能激发奇香,充盈于天地间。”
云天轻似有所悟,默默无言,秦忘舒心中暗忖道:“原来志士仁人,到最后免不得粉身碎骨,唯留清名在人间。”
那赤心莲被拍碎之后,果然香气四溢,比之刚才的幽香暗送,又是迥乎不同了。
许负心将赤心莲碎瓣抛到空中,左手施了道法诀,掌中生出青光万道,在碎瓣上一拂,那碎瓣因青光而起,在空中盘旋飞舞。花瓣上的香气也就更加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