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三月身躯剧颤,面色惨白,垂首低眉立在那里,一言不发。
常惜真见秦忘舒面色不善,慌忙问道:“秦兄,三月他究竟是谁,又犯了何事?”
秦忘舒见常惜真对苟三月一脸关切之色,心中大是感叹,世间恩怨纠缠,竟至如此,那天地究竟意欲何为?
他沉声道:“惜真,当日惜玉公子盗宝出逃,要送出阵图去,哪知却被人告发,最终被风苍龙于路上拦阻,这才死于非命。”
常惜真听到秦忘舒提及此时,不由的泪水长流,颤声道:“不错,我家兄长的确是死于风苍龙之手,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秦忘舒道:“风苍龙之仇固然要报,但最可恶者,却是那告密之人。而这位苟三月道友,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与惜玉公子交情甚密的惜玉公子,在下不免问一问怜香公子,公子既然与惜玉公子交情不俗,又同在雪神宫,想来定然知道,谁是那个告密者了。”目光就向苟三月冷冷扫去。
常惜真“啊”地惊叫一声,忽然明白了秦忘舒的用意,原来秦忘舒是怀疑怜香公子出卖了自家兄长,而秦忘舒当初亦在雪神宫,既说出这话来,又怎会是无的放矢?
而这位苟三月,居然就是怜香公子。
她突地取出剑来,直抵怜香公子的胸口,但那剑身却是颤抖个不停,剑锋在怜香公子身前乱颤,将怜香公子胸前衣衫扫碎了数道口子来。
怜香公子丝毫不避,口中喃喃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惜真,你只管杀了我便是,三月之誓,请恕在下难以完成。”
常惜真叫道:“果然是你出卖了哥哥!”泪水纷飞如雨,声音之中虽有七分愤怒,两分伤感,其中一分却是说不清也道不明了。
怜香公子不再说话,只是闭目待死,那常惜真几次要挺剑刺去,却始终鼓不起勇气来,口中喃喃地道:“为何却是你,为何却是你!”
她心中渐渐明白,那苟三月之所以心灰意冷,一心求死,原来竟是因为出卖了自家兄长,这才心中羞愧,无颜活在世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这八个字,可不是道尽其中真相?
她初见怜香公子,便生出一分怜惜之情来,一来是因那怜香公子美貌无双,自家兄长虽也是风华绝代的美男子,但怜香公子似乎却更胜一筹。二来被那铁蜂袭击之时,怜香公子为了救她,不知被铁蜂蜇了多少下,这份相救之情也足以令人感动。更别提怜香公子言语温存,细心周到,这样的男子,世间原无女子是抗拒得了的。
哪知偏偏是他出卖了自家兄长。
心中虽对怜香公子几有分怜惜爱幕,但怎样也抵不过杀兄之仇,常惜真将心一横,那法剑就刺了过去。
左子瞻忽地伸手一弹,将那法剑弹出数尺去,常惜真与秦忘舒皆是惊讶,齐齐瞧向左子瞻。若不是左子瞻是儒门弟子,与雪神宫之事毫无牵扯,二人真要怀疑,此人与怜香公子有关了,否则又怎会救他?
秦忘舒沉声道:“子瞻兄,这是何意?”
左子瞻道:“秦兄,此人经过闻雷亭,却是天不示兆,可见此人以往行事光明磊落,凡间私语之时,并不曾做出那有违人伦的事情来。否则就算此人置身于空间法宝之中,也是难以通过的。”
秦忘舒微微点头,那飞来岭上的布置必是周密之极,若是想凭借空间法宝蒙混过关,那可是痴心妄想了,四人能通过闻警亭,而不触发岭中天劫,唯一的理由,就是四人的行径已通过闻警亭的考验了。
常惜真一把揪住怜香公子的衣领,厉声叱道:“出卖哥哥的,究竟是不是你?”
怜香公子面色惨白,道:“惜真,你何必多问,只管杀了我便是。”
左子瞻道:“这位道友,我见你五内皆伤,气运衰微,那是不想活了。你不想活不打紧,若是因此激得这位仙子将你杀了,你本身又是不曾做下恶行恶事,那岂不是害苦了这位仙子。这项妄杀的罪名,却是逃不过的。”
怜香公子耸然一惊,“啊呀”叫了一声,忙将常惜真轻轻一推,自身也后退了数步。
秦忘舒暗叫侥幸,今日幸好有左子瞻这位局外人在,一直冷眼旁观,这才瞧出其中端倪来,否则岂不是酿成大错,自己行事虽不失冷静,但只因身在局中,又对怜香公子早生怀疑,今日之事,也就没那么仔细了。
他道:“怜香公子,此事究竟有何端倪,还盼你细细道来,若是此事一言难尽,我等可寻个所在,徐徐道来。”只因这时远处诸修已慢慢走了过来,有外人在侧,惜玉公子之事自然不便说了。
左子瞻道:“秦兄此言,最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