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睁开秀目,去寻七目神君的所在。那龙域虽有百万里之阔,在许负心眼中,却如掌上观纹一般,瞬那间瞧见七目神君,伸手施法,就将七目神君轻轻提了来。
七目神君甚是乖巧,既见了许负心与秦忘舒,急忙深施一礼,道:“见过龙子,见过大修,恭喜龙子旗开得胜,一统莽荒,他日七海称雄,亦是指日可待。”
秦忘舒瞧此人只剩下一目,且又形容谦卑,说来此人计谋失手,也是落魄之极了。但不知为何,那独目之中却有一道说不出来的光芒,令人见而心寒。
秦忘舒暗道:“当初姬老祖初见此人,便是色变,以姬老祖境界修为,按理不该如此。当时不曾去问老祖原由,此刻想来,定是因为顾氏魂术之故。”
姬老祖未必就知道七目神君与顾氏魂术有关,但姬老祖与仙界渊源极厚,瞧见七目神君后天人感应,就此心中凛然生危,此为大能修士的趋吉避凶的本能。而如慕老祖与杨老祖,却是不曾感应到了。
许负心道:“七目道友,今日我能在莽荒立足,你的功劳不小,到时论功行赏,怎能少得你了。”
七目神君又羞又愧,他知道许负心的性情,绝不会出言讥讽他人,此话听来是讽刺,其实却是真心。
他苦苦一笑,道:“龙子有天地庇护,万法不侵,小子当初的则是孟浪狂妄了,竟敢与真龙做对,龙子大人大量,不与小子计较,小子真个儿是羞愧无及。”
许负心道:“此番请你还,还盼将北海玉杖相借,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七目神君忙道:“七海早晚必归龙子所有,这玉杖原就是龙子的物事。”
果然从袖中取出一根玉杖来,约有七尺短长,端得是晶莹剔透,无上之宝。
许负心接过玉杖,随手交给秦忘舒,秦忘舒瞧了瞧玉杖,这才郑重收起,就对七目神君道:“神君将玉杖见赐,忘舒感激不尽,今忘舒胸中有一个疑团,正要向神君请教。”
七目神君道:“大修客气了,大修但有所问,小子知无不言。”
秦忘舒道:“敢问神君所修厌胜之术从何而来?”
七目神君听了这话,不由的额头见汗,片刻间已是全身湿透,他迟疑了半晌,方道:“龙子在此,原不该有所欺瞒,但小子若是泄露了机密,话一出口,这条性命可就断送了。那人,那人可是厉害的紧。”
秦忘舒道:“既是如此,我来问,你不必答,只需点头摇头便可,想来便不算泄露天机了。”
七目神君本是不肯,独目之中凶光大盛,但被许负心秀目逼来,顿时怯了三分,便叹了口气道:“幸好这是在龙域之中,龙子法则或可护我,大修只管问罢。”
秦忘舒道:“厌胜之术与钉头七箭术同源,欲修此术,非顾氏弟子不可,神君以为然否?”
那七目神君神情严肃之极,过了半日,方才艰难无比的点了点头,只因这一点头,要冲破心中重重难关。也就是慑于龙子声威,否则断然不肯回应了。
秦忘舒又道:“你既是顾氏弟子,必然立下重誓,或是被其以秘术要挟,我也不难为你。如今有传言说那人已是儒门弟子,此说是否确切?”
七目神君这次点头却快得多了,那是因心碍已去,顾氏弟子固然要命,但在龙域之中,更是半点挣扎不得的。
秦忘舒道:“此事我心中已明,今日之事,与你再无关系,还盼道友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千年之后,说不得亦有正果。”
七目神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忽地背向秦忘舒,同时脚尖划动,写了一个字。秦忘舒凝目瞧去,七目神君所书之字,却是一个甲子。
秦忘舒一时难悟玄机,便牢牢记在心中,道:“龙域根基已固,负心,恕我不便相陪,就此告辞。”
许负心点了点头,虽知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且心中情事,也不知如何了局,不免心中怅然。便轻声道:“我送你一程。”玉手轻轻一挥,秦忘舒已在莽荒海之外了。
秦忘舒回头去瞧,哪里还见负心人影。想来此一去,天高海阔,故人难逢。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