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舒上次与林天弃联手,方才压制住楚三公子,如今自己孤身一人,真玄又是运转不灵,一旦遇到楚三,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秦忘舒虽是报仇心切,心中尚存一丝清明,知道此刻万万不是楚三对手,趁着体内真玄已然恢复,秦忘舒先将青聆用大袖卷起,赤凰刀急急祭出,便向东方遁去。
那赤凰刀迸出凤火两道,又得玄字诀加持,端得的如电闪雷鸣一般,以这样的遁术,难道还摆脱不了楚三追杀?
果然半个时辰之中,再不曾听到楚三的声音,此刻秦忘舒已身在宋境了。他经这一番急遁,真玄消耗不少。修士的遁术若是缓缓用来,真玄消耗甚微,但若是加速遁行,所耗真玄便是数倍,数十倍之多。除非是到了地仙境界,玄感增强,遁术消耗的真玄方能大幡减少。
秦忘舒自修归藏经以来,极少有真玄不足的时候,但如今身受归元降境劫之苦,体内真玄运转与往日大不相同,眼瞧着真玄耗尽,秦忘舒只好落将下来。双足踏定大地的一刹那,灵气自涌泉而入,身子方才一松。
哪知就在此处,耳边又传来楚三的轻笑之声:“纤红,你说的不错,他果然逃住宋境去了,此番若能擒杀此人,你当立首功。”
这声音忽远忽近,竟是难以测度,也不知楚三公子此刻离秦忘舒尚有多远。
青聆也知对手厉害,急忙出袖叫道:“秦兄,秦兄,速逃,速逃。”
不想秦忘舒却摆了摆手,道:“不逃了。”
青聆叫道:“这楚三公子好不厉害,上回你与林道友联手,也只是勉强胜他一筹,此刻你身受降境天赭劫,又怎是他的对手。”
秦忘舒道:“正因为体内真玄一日弱过一日,今日若不能胜他,他日再也无机会。”说到这里,双足一顿,已深陷大地半尺。
青聆连声叫道:“秦兄,你这是意气之争,却又何苦。”
秦忘舒抱拳道:“青聆兄,忘舒得你陪伴多日,好不感激,但青聆兄久留归元境,虫师必定想念得紧。青聆兄离境日久,也该归境去了。”
青聆叫道:“岂有此理,我虽是一只灵虫,也知道‘义气’二字,这时我若是离你而去,我还算是个义虫吗?”
秦忘舒道:“此番却由不得你了。”掌中便起凤火一道,向青聆拍去,他也只是作势吓青聆一下罢了,又怎会真的烧杀了青聆。
那青聆负手挺胸,昂首而立,冷笑道:“来来来,有本事真的烧杀了我,这种手段,何必在我面前施展。”
秦忘舒竟被他弄得哭笑不得了,没奈何,只能将大袖一招,袖中生出一股风来,就将青聆收了进去。
若论他的修为境界,虽比青聆略强,但也不至于让青聆毫无还手之力。但他与青聆朝夕相处,怎不知青聆的弱处。平时闲谈,问起青聆所修之术,那青聆最是饶舌,唯恐少说了几句,就吃了大亏一般,总会细细道来。因此这股风平地卷来,竟让青聆防不胜防了。
最重要的是,他身上的这件赤凰云衣自成法则,变化无穷,袖中之风,乃是数道凤篆凝成,虽比不得真正的袖里乾坤术,其中玄妙,也非青聆所能化解。
见青聆入袖,秦忘舒将袖口一束,那青聆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也就是与青聆说话的片刻工夫,空中浮来玉舟一只,舟上有一男一女,一立一坐。那立在船头的,正是楚三公子。此人今日轻袍缓带,也不束发,只以短箫一根胡乱拢住发丝,瞧来随意,却别具一股风流态度,令人见而忘俗。
玉舟中间,坐着一名女子,内穿轻纱,外披大红披风一领。此女柔中蕴媚,偏又有三分骄憨之态。就见她以手支颐,面带潮红,疑是海棠春睡意未足,又似雨露刚沾体难支。
看来这女子就是纤红了,那纤红与楚三公子并到一处,果然好一对璧人,便是秦忘舒见了,也是暗暗喝采。
楚三公子居高临下,向秦忘舒瞧了瞧,目中虽是杀机无限,面上仍是浅笑吟吟,道:“秦将军怎地不逃了?”
秦忘舒道:“逃也是死,不逃也是死,不如拼死一战。”
楚三公子摇头道:“你心中既想到这个死字,可见怯意已生,又怎是我的对手,此战已无趣味了。”
秦忘舒喝道:“尚不知鹿死谁手。”心中暗叹楚三厉害,若是换了他人,就这是三言两语之间,气势已被他所夺了。
楚三公转目四顾,喃喃地道:“那位林道友又去了何处?何不唤来此人,以慰吾怀。”
秦忘舒冷笑道:“那日战败,你心中念念不忘,此刻一心只想翻盘,公子心境已生波澜,修为大打折扣,今日便是胜了你,也是胜之不武,还不速去。”他这是依样反击,虽算是拾人牙慧,却也可表明态度,不肯示弱。
楚三公子先是愕然,其后放声大笑道:“妙极,妙极。原来我先前竟是小瞧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