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罗援谋定而后动倒也罢了,共工重现神威,却与秦忘舒携来的野人不无关系。
那共工在部属面前,怎能不竭尽全力,野人畏强凌弱,若他不施展出手段来,野人首领之位,怕是没那么容易坐稳。
因此秦忘舒的两艘冰舟虽远在百里,但他只需在此现身,便会引发诸修心境变化,此涨彼消,如此而已。
正反八卦阵被共工连夺四面阵旗,再加上雪岭横在阵中,这阵法又如何展开,诸修彼此之间,立时就失了联系,落入各自为战的困境了。
而一旦阵法难施,那凶神共工又怎肯让人,就听一声惨叫传来,一名修士已被共工撕成两截了,血光到处,诸修心中大骇,哪里还敢在此停留,立时便作鸟兽散。
罗援只求破阵而已,那共工积郁已久,怎肯相饶,大步赶上一名女修,巨掌扬起之时,那女修已是花容失容,双目神光尽散,像是要昏过去一般。
幸好雪飞龙及时赶到,手中法剑一扬,挡住共工的巨掌,共工知道一时奈何不得雪飞龙,也不理他,就从雪飞龙身边掠过,连追两步,又赶上一名灰衣修士,巨掌拍到那修士头顶,此修自是粉身碎骨。
罗援瞧见共工凶性大发,不由皱眉,俗语云,赶人莫要赶上,此阵既破,当可只诛首恶,不伤其余,这才是大德之修。如今共工只是刚脱牢笼,修为未复,若等到修为大成之时,不知要掀起怎样的腥风风血雨。
雪飞龙左冲右突,拼命拦住共工面前,只盼能多救几人,口中更恼道:“共工,你若有本事,只管将我杀了,诛杀我家弟子,又算什么英雄豪杰。”
共工虽是四处杀人,灵识到处,亦能洞悉四周修士神情,他瞧出罗援面色不善,船头的秦忘舒更是面沉似水,不由地心中一怔,暗道:“不好,我一时收敛不住,让秦忘舒瞧在眼中,若他不肯替我去除银戒,可不是坏了大事?”
心念至此,忙将脚步一收,斜眼瞧着雪飞龙道:“好,今日只诛杀首恶,不及其余,你这条性命,我却是要定了。”
雪飞龙惨笑道:“飞龙又有何面目去见宗主,此战若能死在共工手中,亦是无憾矣。”
共工道:“我伤你一臂,但却有万千灵丝缠在身上,你我也算是扯平了。既如此,你我公平一战,是生是死,由天意而决。”
雪飞龙道了一个“好”字,伸剑向地上一指,就见一条雪龙拔地而起,张牙舞爪向共工扑来,那雪龙腾空之际,隐有龙吟之声,而这龙吟声传来,空中雪花竟停顿了三息,方才再次缓缓飘落。
罗援瞧见这种手段,立时喝道:“这雪龙有移时的神通,共工需要小心。”
共工道:“世间龙形之物,必有奇妙神通,此言果然不虚。”
见那雪龙飞来之时,身子就好似陷在泥浆之地,竟是寸步难行了。他心知是四周时间法则有变,对手行动依旧,自己却要慢上半拍。这种移时神功最是难防。
就在这一错愕间,雪龙已然飞至,两只龙爪探来,正拍向共工的头颅,共工大喝道:“朱厌冰魇生我,唯天地灭我,便是真龙在此,共工何惧。”
那身子猛然一涨,一头撞向雪龙,只听轰然巨响,就将那雪龙一对雪爪撞得粉碎了。
雪飞龙暗叫道:“不好,那共工一头能将不周山撞倒,此刻就算神通未复,我这雪龙终究不是他对手。”
共工一头撞碎一对龙爪,更是精神大震,恍然间当年情形重现,当下大喝一声,再次向雪龙撞来。
那雪龙虽被法诀聚来,但龙之一物,天生不知退避,见对手强横,亦是以强对强,龙吟声中,雪爪再次生出,将共工合拢了来一拍。两爪便拍在共工的前胸后背了。
与此同时,那共工的脑袋已撞到雪龙胸口,忽啦啦一声响,雪龙颓然倒地,化成冰雪无数。
再瞧共工,虽被雪龙拍了两爪,仍是丝毫无损,唯有其精力弥散,更显威风,就冲着雪飞龙摆手道:“道友有何手段,只管施来。”
雪飞龙遥遥向远处望去,三宗修士皆停在空中,只盼着雪飞龙跟来。个个神情焦急殷切。
雪飞龙缓缓向诸修揖手,朗声道:“诸位弟子,飞龙行事不利,误了宗主大事,怎有颜面见宗主。诸位前程万里,莫以飞龙为念。务必替我致意宗主,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当行则行,莫要强勉。”
诸修听他说出这话来,知道他死意已决,皆是垂泪不止。
雪飞龙面色一变,喝道:“话已说尽,何不快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