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龙刀起,顿时惊飞林中鸟雀无数,那只苍额白鹿也被惊动,目光移开崖上灵花,蓦地转向魇龙。
魇龙大吃一惊,只因斩龙刀虽是刀气凌烈,但以他的御刀之术,早将刀气压制在方寸之间,又怎能惊得鸟雀纷飞?
魇龙略略一想,已然明白,怒目瞧向棋盘边的儒墨二圣,低声吼道:“生死等闲事,俗事莫去管,不想儒圣果然言而无行。”
墨圣将大手一摆,道:“魇龙,你莫要错怪了人,此事本是我出的手,与儒圣何干?你与这白鹿纠葛,我虽懒得理会,但也需堂堂正正一战,方显公平。”
儒圣笑道:“老友,你这话说来虽是公平,不过仍存了一点私心,当初这白鹿初次见你时,曾献仙果一枚,以解你酒意,今日只不过是还了赠果之情罢了。”
墨圣大笑道:“老友,我救了你坐骑一命,你却仍来拆台,你我果然是天生对手,一辈子也要纠缠不清了。”
说到这里,忽地一叹道:“久闻魇龙大名,可谓如雷灌耳,今日一见,却也不过如此,老友,你于天下诸事无所不知,正要请教。”
儒圣道:“你竟有要我替你答疑解惑?”
墨圣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儒圣不由莞尔,道:“原来我儒家言论,倒也并非句句狗屁不通。”二人相视又是一笑。
儒圣便道:“那魇龙本是由仙界真龙恶息凝成,真龙恶息越强,魇龙越是强大,如今仙界真龙,各安其位,又有镇龙使监管,那恶息可比当年弱得多了。就连那黑龙,近年来也颇为安分,既然真龙恶息大减,魇龙自然法力有亏。这也是他为何要执意炼成斩龙刀的缘故了。”
墨圣道:“难不成这魇龙异想天开,竟要去仙界斩龙立威?”
儒圣笑道:“他斩了真龙,有何好处,真龙少了一条,恶息也就少了一处来源,也就是许负心要占他莽荒,否则他也是舍不得向许负心动手的。”
墨圣道:“这样说来,倒也合情合理。”
儒圣道:“魇龙若有斩龙刀在手,且又斩了许负心,那仙界真龙自然是凛然自危,真龙杀心既生,恶息无穷,这魇龙也可借势增益修为了,这才是他真正的如意算盘。”
魇龙听了这话,嘿然无语,儒圣果然厉害,一语道破他的真心,海外十圣,果然是个个不好惹的。
墨圣道:“难怪世人赞你无物不识,无事不知,今日瞧来,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你这个人虽好,平日言论,狗屁不通者甚多。你说我墨者无君无父,真正是岂有此理。”
儒圣道:“老友所倡兼爱,瞧来大义凛然,其实不然。墨者兼爱他人,视他人之父为己父,如此岂不是乱了人伦?又说什么不耕者不得食,却不知世人各有短长,贵贱原是有因,老友所倡,实为无父无君之说。”
二圣若论起他事来,或可平心静气,但一旦争论起自家学说来,那可就是剑拔弩张,寸步不退了。
魇龙知道二位大贤一旦争论起来,没个三日三夜也难有个结论,趁此时机,正好斩杀白鹿。如今白鹿已然知警,再想偷袭已然不可能了,只好凭真实本事,来斩此鹿。
魇龙想到这里,趋步向前,斩龙刀无声无息,切向白鹿脖颈。
那白鹿却机警之极,不等那斩龙刀扬起,早就将四蹄踏空,就要扬长而去,瞧白鹿四蹄之下,有青云盘绕,虽不算是如何了不起的神通,但此番腾空而起,千里也是不在话下了。
魇龙只慢了一步,顿时就落了个空。再转目瞧去,白鹿早就不见踪影了。
魇龙虽是懊恼,倒也不急,他此番以神念遨游天地,最不怕的就是对手逃遁,只因神念遁空,无所不往,无处不至,一念之下,何在乎距离长短,界域有别。此番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仙界西域,也绝不容白鹿逃走了。
那魇龙神念一动,果然又见白鹿,那白鹿正逃到一座青丘之侧,瞧见魇龙赶来,慌忙转首上了青丘。
魇龙暗道:“这青丘之上,又是何处高人?”
这魇龙当年连世尊也是不惧,世间大德大能,自然也不放在心上,且魇龙生死强弱,只取决于仙界真龙,他人再有天大的神通,拿他也是奈何不得的。
须知真龙不死,魇龙不灭,正如世尊不死,魔我不亡。这也是魇龙放胆让秦忘舒斩他一刀的最大原因了。
魇龙急步来到青丘之上,那白鹿逃进一座草屋之中,刹时不见了。
魇龙冷眼向这座青丘瞧了瞧,只要白鹿逃不出这青丘,任他有何人卫护,今日也誓要斩了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