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老鬼道:“人魔兽三道轮回,固然是好,教化当先,更是无可辩驳,但冥王既可在诸多元魂心中植了善恶之分,自然也可挟私趁便。或许百年之后,世间生灵只知冥王,不知世尊矣。”
诸修不由暗暗点头,本来天地法度,那亡魂来也空空,去也空空,心灵之中好似一张白纸,如今依冥王新法,那元魂转世之时,已有善恶之念,就非白纸一张了。
若冥王果然大公无私,固然是好,怕只怕冥王挟带私货,唯令世间生灵尊他为主,那可是糟糕之极。
他人若想与世尊一争短长,诸修自然不屑一顾,但观冥王之格局,又岂是等闲修士可比。任老鬼此言,亦算说中大伙儿的心事了。
冥王道:“在下胸中坦荡无私,道友之责,不屑一辩。”
任老鬼哈哈大笑道:“世人皆道自己光明磊落,公正不阿,哪知不查也罢,一查之下,却是不堪入目。冥王,我只问你,你若是心中无私,为何却要截留谛听,以窥世人私隐?”
冥王勃然怒道:“人心百变,世情难明,若无谛听在此,怎能知世人善恶,若不知善恶,何来藏否?任道友血口喷人,还请勿论。”
任老鬼道:“原来冥王只想凭‘勿论’二字,就要止了天下悠悠之口,你所行之事,既涉苍生,若不容他人置喙,却也难让人心服口服。”
秦忘舒见冥王动怒,亦是惊讶,看来冥王虽是惊才绝艳,但亦是难弃七情,那任老鬼向来是他的大敌,这世间唯一能威胁到他的地位,便是这位任老鬼了,这才按捺不住,心境顿起微澜。
不过便是世尊,亦难完美无缺,冥王因任老鬼直言不逊,心生恼怒,却也是人之常情。只不过身为冥王,原也该太上忘情才是,如此瞧来,冥王欲成就大业,首先要过的,便是自己这一关了。
冥王道:“我以谛听探天下密情,无非是要品评此人功过,以定惩赏罢了,除此之外,绝无他意。”
任老鬼道:“冥王究竟是大公无私,还是私心暗藏,任某若想探出,倒也不难。”
灵幽禅师微笑道:“任道友有何妙策?”
任老鬼道:“常言道,唯强者方能慈悲,若冥王果然是冥界第一强者,我便信他,若是不然,却也莫怪我腹诽无端。”
秦忘舒不由摇头,任老鬼这话,着实是强辞夺理,大有存心搅局之意,想来灵幽禅师定是不屑理他了。
哪知灵幽禅师微微一笑,道:“任道友此论甚是,如今那森罗宝殿已被五旗所镇,威能丧失大半。我再设一旗,此殿则绝无用处,正好用来厮杀斗法,以观惊海平生所学。”
秦忘舒惊愕之极,任老鬼荒唐的提议,灵幽禅师怎地就答应下来。难不成那灵幽禅师亦是嫉贤妒能之辈,不想瞧见高徒成就大业,超过他自己不成?
但此念一生,秦忘舒又慌忙摇头,灵幽禅师是何等人物,这样的念头,却是亵渎他了。
那冥王见师尊不助自己,反助他人,亦是惊愕之极。若助的是他人也就罢了,偏偏那任老鬼是自己的怨家对头,是可忍,孰不可忍。
饶是冥王阴沉多智,如今见师尊公然偏心,亦是无可奈何。且他虽修惊天动地手段,可窥冥界灵台。但灵幽禅师更是鬼禅双修,其境界修为,足可与天尊比肩。
那冥王虽百思不得其解,亦只好谨遵师命,道:“既是师尊法旨,弟子不敢不从。”言语之中,已大有不平之意了。
那灵幽不置可否,伸手一指,诸修足下青云稍稍一动,已挟带诸修重回森罗宝殿之中。
忽见姬老祖上前揖手道:“以冥王之才,便是独斗任金二人,亦难尽逞其学,姬某不才,愿与慕杨二位兄弟携手,同来讨教冥王高妙道术。”
灵幽微笑道:“如此也好。”
却将那秦忘舒惊得目瞪口呆,莫非灵幽禅师真想借五修之手,除去叶惊海不成?世事如云常反复,人心百变谁能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