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欲想弄个明白,偏偏酒意上涌,莫说开口说话,就连坐都坐不稳了。青果酒本就妙不可言,变化万千,这角觥更增酒性,秦忘舒不用法力,那是万万承受不得了。
秦忘舒趁着将醉未醉之际,慌忙放下酒杯,动用体内真玄化去。那酒水再烈,也敌不过仙修妙法,一双醉目顿时就神光大射。
三省叫道:“秦大哥耍赖了,三省不依。”
墨圣喝道:“有我在此,岂能作奸耍滑。”果然将铁尺扬起,就向秦忘舒头顶敲去。
秦忘舒慌忙叫道:“墨圣莫打,莫打,我胸中有个天大的疑团,正要寻夫子解惑。”
墨圣却不留情,道:“犯戒在先,打了再说。”果然在秦忘舒头上不轻不重敲了一记。
秦忘舒顾不得头顶痛疼,转身拜向儒圣道:“儒圣救我。”
儒圣笑道:“你得罪了三省,我也救不得你,否则那三省不肯替我酿酒,我却该去找谁。”
秦忘舒叫道:“夫子,恕我无礼。敢问夫子欺瞒天下,敢当何罪?”
那儒圣哈哈大笑道:“不想此事竟被你瞧出来了,也罢,此间也无外人,倒可让你弄个明白。”
秦忘舒心中一喜,道:“这么说来,三省姑娘果然就是中极海神君的三公主了?”
三省闻言,不由以袖掩面吃吃一笑,甚是调皮,那少主模样的童子也偷笑起来。
墨圣亦笑道:“夫子,今日之事,正合着一说,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儒圣道:“说来也是四无历练不足,行事不密,若迟来半步,三省早就将秦小友灌醉了。”
秦忘舒恍然大悟,原来三省要将自己灌醉,亦是另有原因,暗叹儒圣狡滑之极。
那儒圣便唤四无童子上前,道:“此处也无外人,你就将此事细细道来,免得秦小友心中疑团不解,猜忌无端,反误了他的病症。”
四无先行了个礼,对秦忘舒嘻嘻笑道:“秦大哥,在下四无童子,原来有个名字,叫做刘儆琴。”
秦忘舒咬牙道:“果然是你,却瞒得我好苦。”
四无童子道:“秦大哥要怪,只好去怪正元姐姐了,此事皆是她的安排。”
秦忘舒动容道:“原来是正元仙子法旨。”
四无童子道:“正元姐姐当初闻仙界召唤,只能匆匆离了天伦阁,又知道我年龄幼小,难当大任,莞公主灵慧天生,端庄大度,实是天伦阁主不二人选。但天伦阁一帮旧臣,只怕难容莞公主入阁了。”
秦忘舒道:“贸然来了名新人,一帮旧臣自然不肯轻易认同了。”
四无童子道:“正元姐姐有鉴于此,便令我作痴卖傻,只管胡作非为起来,又合着三公主,演了这出好戏。唯有我行止无端,失德于天下,方能激发众怒,扶助莞公主以正大位的。”
秦忘舒肃容道:“正元仙子用心良苦也就罢了,此事却也苦了你。你小小年纪,便是毁谤随身,千夫所指。此事若换了他人,再也做不出来。”
四无童子淡然一笑,道:“若是正心持定,毁谤于我又如何?我身为世尊后裔,若是此生一帆风顺,何能成就大业?正如夫子所言,那世间的大英雄,大豪杰,无不是从千劫万难之中挣扎出来。夫子曰,不患人之不已知,患已不知人也。”
秦忘舒赞叹不已,由不得起身,便向四无童子拜了一拜,道:“四无,你小小年纪,便经历这荡天风波,偏又心中持定,纵是世间大德,也不过如此了,请受我一拜。”
四无童子惶恐之极,急忙伏地还礼。道:“秦大哥,莫要折杀我了。”
秦忘舒道:“怎地你却叫四无?”
四无童子笑道:“我如今无牵无挂,无名无根,可不是四无?且佛家亦有四大皆空之说。小弟重新来过,也算是无中生有了。”
墨圣抚掌大笑道:“今日之事,当浮一大白。儒圣门下无虚士,老夫心服口服。”
那四无童子言必称子曰,显然早得儒圣教化,方有这样的胸襟了,否则纵是正元仙子法旨,若四无童子心不甘情不愿,只需稍露机密。莞公主绝无入阁主事之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