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忘舒存心瞒他,自然早有准备,他摇了摇头道:“尊者,这天罗大醮一正一奇,一阴一阳,非如此难有大用,天轻正主持阴阵,实不可轻易出面。”也是知道胖尊者不知罗天大醮,恰可瞒过他了。
胖尊者虽是半信半疑,但深深想来,若云天轻已死,秦云二人本是一对爱侣,秦忘舒怎会如此从容?也必然会寻自己报仇,看来自己心中残念,果然是魔我诡计。
秦忘舒担心胖尊者瞧出破绽来,便道:“尊者,儒圣为了让我与天轻在此设阵,正孤身与紫龙周旋,儒圣虽是大罗金仙,忘舒着实放心不下,还请尊者速速前去,助那儒圣一臂之力。”
胖尊者慌忙道:“那紫龙逗留不去,原是因我的一道执念,如今我心愿达成,那神炮已是用不着了,我便去将那神炮交还紫龙,紫龙自然就会去了。”
秦忘舒道:“若紫龙离了灭界,尊者与儒圣不必等我,我,我与天轻奉了大帝法旨,还需在这阵中坚守百日。”
天轻的死讯就算能瞒过胖尊者,未必就能瞒过儒圣,秦忘舒既然存心要将此事瞒过,也只好执意摭掩了。由此可见说谎之难,一句谎言,往往要用百句谎言掩盖,可不是令人心力交瘁?
胖尊者担心儒圣安危,忙忙地应了,便离阵而去,秦忘舒见胖尊者身影完全消失,这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但只需身心一静,云天轻的音容笑貌便立时在脑海之中浮现,秦忘舒不由得长叹一声,想来此后经年,每一息皆是难熬,幸好他与天轻虽是天人相隔,但既有时兽许诺在先,相见总是有日,这样想来,倒也能减去心中些许痛楚。
当下静下心来,重整阵法,再设罗醮,数日之后,罗醮大阵方才设成,只见那阵中现出一根百丈金柱,清气环绕,庆云丛生。秦忘舒喃喃道:“天轻,罗天大醮终于设定,你若能亲眼瞧见,可不是无限欢喜。”话只说了一半,已是泪流满面。
忽见那空中飘来一道黒云,秦忘舒以为是魔我复至,自是如临大敌,急忙凝神探去,原来那道黒云之中却是无数的残魂,秦忘舒这才恍然,原来罗天大醮已将凡界诸修的体内煞气引来,这些残魂被阵中金柱打散,从此怨念皆消,既无怨念,自然煞气不存了。
秦忘舒虽是万般不肯离开此处,但想到凡界浩劫正兴,民不聊生,正是用人之时,留在此处又有何益?
他冲着阵中安放云天轻尸身之处,连拜了三拜,道:“天轻,你且在此安心静修,等浩劫平复,我自然前来陪你,只盼时兽有信,你我还有重逢之日。”
他本是心性决绝之人,但不想离阵之时,仍是一步三回头,直到离那山谷极远了,方才一狠心,不顾而去。
但出了阵法之后,秦忘舒忽地觉得四顾茫然,不知该去向何方了。原来在灭界之中寻路之法,自己尚不曾修成。
秦忘舒不由道:“天轻,我离了你竟是寸步难行,这可如何是好?”
话虽如此说,秦忘舒心中倒也不慌,灭界之中虽是危机四伏,他以小禹步法行来,总可趋吉避凶,且步下木履亦可引路。这木履是老雕洞府门前一株古树制成,儒圣分发诸修,以防诸修在灭界之中散失。
秦忘舒也不主动行路,那木履自然便引着他在灭界之中行走,秦忘舒心中甚是忐忑,他最担心儒圣不肯离去,在生门处等他,到时见面时问起天轻,只怕三两句就被儒圣问住了,那儒圣可比不得胖尊者好瞒。
他既有此心,自然停止不前,哪知片刻之后,一道身影匆匆前来,秦忘舒抬头瞧去,却是一具灵偶。
那灵偶足踏木履,上前揖手道:“秦大修,我奉儒圣法旨,候在这里,专为大修引路出界。大修怎地停止不前?”
有这灵偶在此,岂不是等于儒圣亲临?秦忘舒只好将实情相告,便道:“灵偶,只因我曾答应欧冶子,要替他寻雷域焦木,制成至阳之噐,以镇魔域破界黄旗,如今那雷域焦木尚不曾寻得,这才不便离去。”
灵偶道:“大修有所不知,如今就算没了那黄旗,魔修破域,也是指日可待了,苍穹局面,已是危如累卵。”
秦忘舒动容道:“怎会糟糕若此?”
灵偶道:“本来有二皇五帝领着千修攻进魔域,一路之下,倒也势如破竹,奈何那索柯二魔请出魔域三位混沌古修,于五龙镇魔山下,设了座激煞三才阵,千名凡修连同二皇三帝皆被困住。昨天儒圣又得天伦阁传讯,如今那七海之中,魔修遍地,苍穹三界,亦是魔修无数,甚至是那极荒山凶兽,也是遍布苍南。大修,浩劫已兴,浩劫已兴。”
秦忘舒大叫道:“宝殿之中,设有八方镜,八音鼓,有此二宝,魔修无论在何处破界,皆是探到,亦可迅速召集诸修拦阻,那魔修又没了黄旗,又怎会破界如此之速?”
灵偶道:“大修有所不知,此番界域被破,却非魔修所为,便是极荒山界域,也是被他人所破。”
秦忘舒猛然想起一事,叫道:“是了,定是那魔我亲自动手,打开界力。”
灵偶讶然道:“大修身在灭界之中,却也知苍穹之事。”
秦忘舒叹道:“只因胖尊者以神炮打碎魔我本体,魔我化身三道分魂,一处逃往绝界,一处逃往离界,所谓离界,也就是我苍穹三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