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一愣:“谁?”
沈峤心里已经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果真,沈相轻咳一声,扭脸冲着马车上道:“下来见个面吧。”
马车车帘一荡,探出一张姣好年轻的脸,峨眉螓首,鬓边簪着一朵妖紫色珍珠攒成的珠花,然后低垂眼帘,提着裙摆,风拂杨柳一般,袅娜聘婷地迈下马车。
她并没有朝着几人这里走过来,而是转身,朝着车里伸出一只素白的皓腕。
另一只手从马车里伸出来,搭在女子玉腕之上,然后,马车里的人身子前倾,显现在耀目的秋阳之下。
沈峤与周姨娘的心顿时就沉了下来。
马车里的人,正是被沈峤步步紧逼,赶出了上京的甄氏。
这些日子,没有再听到关于甄氏的消息,还以为她回了甄家,安分守己,不再兴风作浪,她什么时候去了洛阳?
这陌生女子又是谁?
甄氏在女子搀扶之下,迈下马车,缓缓扫视一眼沈峤二人,唇角微勾,面上带了笑意。
沈相再次轻咳:“甄氏听闻洛阳有灾民暴乱,担心为父安危,只身一人前往洛阳。
沿路之上,银两被抢,颠沛流离,吃尽苦头,方才找到为父。
为父见她无家可归,就暂时让她留在了府衙。这些日子,为父的饮食起居,都靠她费心照顾。”
沈相说这席话的时候,一直眼巴巴地望着沈峤,明显是很忌惮沈峤的态度。
而周姨娘这里,他看也不看一眼,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
周姨娘的眸光微黯,低垂了眸子。
沈峤心里却是一声冷笑。
这甄氏对付男人还真是好手段,苦肉计竟然都用上了,难怪当初母亲不是她的对手。
这些日子,自家便宜老爹一人独在异乡,身边没有知冷知热,嘘寒问暖的人,甄氏的出现,直接弥补了他的空虚。
甄氏再哭哭啼啼地一通忏悔,将过错如数推到甄家兄弟子侄的身上,沈相原本就不够坚定的心,自然也就软了。
沈相见沈峤不说话,立即转移了话题。
他指着那女子道:“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乃是洛阳知府的三女儿,姓韩名玉洛。为父在洛阳承蒙她父亲关照,跟随我们前来上京小住几日。”
沈峤望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子,心里隐约有了一种不太妙的想法。
洛阳知府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让自家女儿千里迢迢奔赴上京,客居相府,肯定是有目的的。
莫不是甄氏拉拢了她,想要塞给自家老爹当小老婆的吧?
甄氏心知肚明,她即便回到上京,进得了相府,有自己在,她也永远不可能再有在相府作威作福的资本,于是找来了一个有背景的帮手。
卷土重来,而且是有备而来?
沈相又将沈峤和周姨娘介绍给韩玉洛认识。
沈峤客气道:“原来是韩小姐,欢迎来相府做客。我父亲在洛阳城多亏令尊关照,十分感谢,在上京城若是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只管跟我们说,千万不要客气。”
韩玉洛沿路之上,已经从甄氏这里听多了关于沈峤的各种坏话,今日初见,见她落落大方,有礼有节,而且沈相对这个女儿似乎也有所忌惮,自然不敢怠慢,慌忙还礼。
“多谢沈姑娘,日后多有叨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