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焕最近喜欢上了一个人,那人是她半年前她在涿光山上救下的青年。
彼时,傅辰渊一身污血地闯入她的视野里,后面紧追着一帮黑衣人。
他说:“姑娘,救我。”
师父时常教育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她自幼习武,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了一身本领和仁义二字,她二话不说,扔下装满草药的背篓,随手拾起地上的树枝,便与黑衣人搏斗了起来,不过半柱香的时间,黑衣人被尽数放倒。
她将傅沉渊扶回住处,替他清理伤口,给他熬制汤药,悉心照料,不到一个月,傅辰渊满身的伤痕竟也好了七七八八。
临别之际,他问起她的身世,她也只道自记事起便同师父居住在山上,师父教她习武和医术,也教她做人和修行,师父从不许她下山,是以外面的世界是何模样她全然不知。
“承焕姑娘武功如此了得,不知令师尊是?”他问。
“广成子。”
傅辰渊大惊,眸底带着一丝欣喜,道:“难怪,广成子乃我朝镇国大将军,昔日跟随先帝征战天下,一身功法令敌军闻风丧胆,曾凭一己之力力挽狂难,这才建立了大昭,只是不知为何,大昭建朝之初,他却功成身退,自那以后便没了踪迹,多年来众说纷纭,有人说,他功成名就早已化为仙人而去,也有人说,数年征战,他留下顽疾,不医而逝,没想到,数十年来,老将军都居住在这里。”他顿言,问承焕道:“不知在下可否见广老将军一面?”
“你来晚了,老头子三个月前就已仙逝。”
傅辰渊闻言大为憾然,差一点他就能见到传闻中的开国大将了!
他瞥眼瞧见承焕有些泱泱然,眼底噙满伤感。心知自己无意间触及了她的伤心事,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讲着昔日里在京都的大街小巷里的一些趣事儿,以期能稍微抚平她心中的悲痛,没成想,承焕越听越着迷,竟生了出山的想法。
她深知老头子生前最不愿她出山,但从那人口中听来,外面的世界充满了诱惑,何况,她听闻那人要离开的消息,心中竟然生出一丝不舍。
她在老头子的坟前重重地磕下三个头,便随傅辰渊离开了涿光山。
京城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确实要比山中清冷的生活更为有趣,承焕初出茅庐,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感兴趣。
她一直以为傅辰渊是一位江湖侠士,直到跟随他入宫后她才知,傅辰渊是当今天子的第九子,也是皇帝最宠爱的儿子,他此前遭到太子的嫉妒,被太子党羽刺杀,这才逃进涿光山,被她救下。
回京后,太子一党被肃清,傅辰渊成了大昭储君,可朝堂之上议论纷纷,只道傅辰渊的母妃不过是地位卑劣的宫女而已,他无法担起举国重任。
皇帝充耳不闻,只将保护皇子有功的承焕封为上将军,并将承焕的身世昭告朝野。
昭言一出,满朝哗然,如今朝堂之上留下的朝臣,有一半是广成子的麾下,整个大昭,对于广成子,无不敬仰,是以,承焕虽为一介草民,晋封为将这事即便在等级份位很是森严的大昭朝堂上也无一人反对。
大昭国的花朝节是一年一度的盛宴,承焕从没见过,自然要去体会一番,临行前她还在想今日是否能与傅辰渊一道,毕竟自她获封后就再没见过他了。
她方跨出府邸,便看见傅辰渊立在门前,承焕心中荡起一阵涟漪,面上偏还装作微诧,她行礼道:“不知太子殿下驾临,微臣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
傅辰渊大跨步过来,轻手扶起她,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套?今日花朝节,你不是最爱热闹吗?我今日便带你游遍京城,如何?”
那模样有些像恋爱中才子对佳人说的话。
承焕脸上一赧,回头看了眼府邸门卫,见他们面无异常,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有外人在场,你我还是以君臣相称吧。”
她虽长年长于山中,不爱拘这些小节,但此番入朝堂,见闻颇多,君臣有别自不必说,男女之别,她虽不甚在意,可眼前这位却是有婚约的大昭储君,同她这般无规无矩,倘若传入朝堂,本就声名欠佳的他,言臣势必要趁机再参他一笔。
傅辰渊知她顾虑颇多,只眉眼一弯,嘴角噙笑,从袖中拿出两个面具,递给她一个,道:“今日你不是上将军,我也不是太子,我俩只是这城中最普通的百姓,如何?”
承焕瞧着那双灿若暖阳的眼睛愣了愣神,他总爱这般朝她笑,也不知他知不知道自己的笑容能摄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