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源在白沙星没有住处，查尔斯了解到他其实很少在某个星球停留，平时都是住星舰上的宿舍。</p>

像没有根的浮萍。</p>

水流到哪，他就到哪。</p>

“您可以用我的厨房，但不要吃没有营养的食物。”</p>

查尔斯收留了他。</p>

于是每天回到疗养院，或是从诊疗室出来，看到厨房里多了一个对着食谱手忙脚乱的人变成了常态。</p>

滚烫的水蒸气浮到半空中，把那人浅棕色的呆毛吹得晃啊晃。</p>

倒是给冰冷的疗养院添了几分烟火气。</p>

偶尔有学生讨论课的时候，那几个小朋友会留下来帮忙，查尔斯就能吃到一次味道还可以的食物。</p>

“查尔斯先生也要注意自己的健康啊，老是跟别人说不能喝营养剂，自己却一直靠那个撑着怎么能行？”</p>

洛源把干果盘举到查尔斯面前。</p>

查尔斯低头看了一眼洛源乖巧圆润的眼睛，小巧的鼻梁下是泛着红润的嘴唇。</p>

罪恶。</p>

无论是拒绝还是接受。</p>

都很罪恶。</p>

他最终还是吃了一颗蓝莓，作为回应。</p>

因为这一颗蓝莓，洛源又笑了起来。</p>

“关于那个新型异变素，有什么进展吗？”</p>

查尔斯点了点头。</p>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洛源虽然带着笑，给人的感觉却冷了几分。</p>

查尔斯的语气也变得严肃：“目前可以判断出，异变素里来自生命海的活物应该有很强的再生与修复能力。”</p>

“可以让虫族激素进入人体后呈指数倍复制增长，从而诱导异变产生。”</p>

洛源眨了眨眼，“听起来像是……癌细胞，或者病毒？”</p>

查尔斯：“可以这么理解。”</p>

他停顿了一下。</p>

“指挥官体内的异变素之所以失活，大概率是因为那些活物在激活虫素前，先作用在了修复他残缺的腺体上，从而没有能力再引发异变。”</p>

洛源：“照这么说……只要能解决这些活物，就能阻止异变素起作用？”</p>

查尔斯点了点头。</p>

可问题就在于，如何做到。</p>

沈确的病例可以用万分之一的幸运来形容。</p>

异变素恰巧注入进了他的腺体，而他的腺体又恰好残缺。</p>

又由于未知的原因，那些活物放弃了虫族激素，选择先去修复他的腺体。</p>

“我们对生命海的了解太少了。”查尔斯叹了口气。</p>

“听起来那是一片很神奇的地方，为什么帝国的学界不去研究它？”</p>

洛源对这方面几乎一无所知。</p>

“因为很难。”</p>

查尔斯放空目光。</p>

“生命海内不仅遍布时空乱流，还生活着人类连想都想象不到的诡异原住生物。”</p>

“尤其是生命海深处，在那里，死亡不是最恐怖的结果。”</p>

洛源喃喃：“难怪流放生命海会是帝国最残酷的刑罚。”</p>

在帝国的传说里，神明会在生命海深处对不可饶恕的罪人做出审判。</p>

近一百年，洛源所知道被流放生命海的罪人，只有那个曾让伊卡洛斯帝国差点亡国的旧帝。</p>

他所得到的审判是被生命海抹去存在，让人们永远只记得他的罪恶。</p>

“神明审判的说法并没有科学依据。”</p>

查尔斯以严谨的态度提醒。</p>

“其实只是因为那些人在生命海深处遭遇不同，有人落入了时空乱流，有人被某些原住生物消化掉了而已。”</p>

“而且生命海外围也没有那么可怕，科学院每隔几年都会组织科考团队前往外围调研。”</p>

说到这个。</p>

查尔斯忽然想起来。</p>

之前总院有传出消息，因为异变素的出现，这次的科考团队似乎要提前回来。</p>

那就意味着，以研究生身份跟随的公主殿下也即将回到皇庭。</p>

届时一定会在弥赛亚组织研讨会。</p>

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收获。</p>

查尔斯看了眼时间。</p>

“我必须要去见那位学者了。”他对洛源说。</p>

洛源失望地耷拉下脑袋。</p>

查尔斯无声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嘴巴不受控地解释起来。</p>

“这位学者是从弥赛亚来的，做过许多关于生命海的课题。”</p>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提前告诉洛源。</p>

“过两天我会跟他一起去沙漠区义诊，顺便讨论异变素。”</p>

“时间不会很长，大概一周。”</p>

“你在家里……少吃点方便面。”</p>

他无奈地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