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管事皱着眉头:“老太爷直说胸口疼,要见四姑娘,四姑娘来了,才肯叫医士诊治。”
他虽然皱着眉头,一双老眼,却朝赵锦衣眨了眨。
噫?赵锦衣一时糊涂。但也顾不上别的,只进了花厅。
花厅里,大伯母与阿娘、婶婶正坐着。三人的面色都不大好,瞧见赵锦衣进来,大伯母与婶婶俱松了一口气:“衣儿来了。”
吴氏的脸色却有些古怪,只道:“你快进去罢。你三叔在里面。”
赵锦衣走进祖父的起居室,只见竹帘被卷起,屋中仍旧燃着灯火,一道略肥硕的身影正弯着腰,苦口婆心地劝着:“阿爹,您都一把年纪了,怎地还讳疾忌医呢?锦衣来了又如何,她还能是一副良药?”
这道肥硕的身影自然是赵锦衣的三叔,赵承欢。
她镇日不着家的三叔竟然在家,可真是稀事一件。
赵锦衣安安静静的走到赵承欢后面,与祖父赵庆对上了眼。
祖父赵庆半靠在床沿,右手抚着胸口,皱着眉,神色恹恹。他忽地瞧见自己最喜欢的孙女来了,眉头忽地舒展开来:“衣儿,你终于来了。”
赵承欢转头,对赵锦衣笑得慈祥:“锦衣来了。快来劝劝你祖父,一把年纪了,怎地还不肯看医士呢。”
赵锦衣走到赵庆面前,才唤了一声祖父,赵庆便道:“三儿,你让胡管事请医士来。”
赵承欢:“……”合着他一个亲儿子苦口婆心的劝了半日,愣是比不上一个孙女?
赵承欢出去了,赵锦衣正要说话,赵庆却嘘了一声,将声音压得低低的:“你娘让你来的?”
赵锦衣忽地就明白了:“您这是……”
赵承欢的声音传来:“阿爹,锦衣来了您都好了,要不要让孩儿将您其他的孙儿孙女都叫来?如此医士也不用请了。”
赵锦衣转头看去,三叔赵承欢正站在门口,面色不虞的看着她。
方才她走过赵承欢身边时,闻得一股极淡的酒味儿与脂粉味糅合起来的味道。
想来是祖父称病,三叔父被婶婶不知从哪处温柔乡拎回来,心情不好罢。
赵锦衣盈盈笑着:“方才我早就瞧见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都赶过来了,只不过侄女脚程快,故而比他们先到了。”
赵承欢哼了一声。
却是这一身,赵庆发怒了,从身边摸了个物什,就朝赵承欢掷过去:“怎地,你一个做儿子的,还管起老子的事来了?”
赵承欢不敢躲,赵庆手准,掷了个正着。
那物什打在赵承欢身上后,又跌在地板上,骨碌碌的滚着。赵锦衣看得清清楚楚,是祖父平时把玩的核桃。
赵庆掷了赵承欢,怒气还没消:“你这个不孝子,整日不见踪影也就罢了。你二哥被砸伤了可有回来瞧他?衣儿昨晚可是在她阿爹面前侍疾,没瞧见孩子脸色都憔悴了吗?她定然一晚没有安睡,听得消息便急急来看我这把老骨头了1
赵锦衣:“……”她还挺惭愧的。昨晚她没有在她爹跟前侍疾,被阿娘禁足的她睡得还挺香。
往日赵庆训斥赵承欢,赵承欢定然是不会还嘴的。
但今儿不知怎地,赵承欢忽地就强硬起来:“阿爹,你再宠爱锦衣,她也是个姑娘家,迟早有一日要嫁到别家去的,赵家指望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