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得了命,便出门去了,我心中也高兴的很,如今又有几日不用上学了,这自我闯了次祸后,可算是忙的不可开交,致使那先生也赋闲在家,如此真是皆大欢喜。
这天一过了秋分,日头落得也越来越早。舅母的屋子虽小,可这余晖透着窗户纸洒进来,那些小燕子和天女散花状的窗花将这光分成一点一丝的,照在身上竟感觉无比温暖。
晚饭时,舅母叫来书房念书的弟弟一起用饭。一见到这个弟弟,他便是彬彬有礼的很,才不过十来岁的小人儿,双手作揖,叫道:洲姐姐安好,祝姐姐万事遂意。
我对他笑了笑,说道:“弟弟文采日益长进,读书又勤勉刻苦,姐姐该奖励你才是。”说完阿竹便递过来那银子,我只把它放在他手上称做见面礼,这样芸舅母也不好推辞。
那大舅母就喜欺负我芸舅母这样心肠善的人,家中产业她霸占了大半,芸舅母就靠着舅舅的微薄俸禄,颇有些入不敷出,今日我一进来,便觉这屋子如雪芦一般,无甚值钱的物件。
“洲儿,你先好生吃着,我去给你彬儿弟弟送饭。”彬儿是我大舅母的孩子,从小也是骄横跋扈惯了,可大舅母向来溺爱,这次怎地受罚了,还需要芸舅母送饭?
我心下正狐疑,可芸舅母现下又出去了。
我便转过身问原儿:“原儿,这你彬哥哥怎地被关起来了?”
那孩子谨慎的很。只说:“娘亲说长幼有序,幼弟不该妄议兄长之事。”
我听他这样说,不禁想生气,哪这样刻板的性子,不过也只得循循善诱,便说道:“洲姐姐是关心彬哥哥呢,你与我说了也不叫妄议,舅母可曾与你说过若兄长有错需行规劝之责,你何不将此事告诉我,看我有什么办法让彬儿出来呢?”
只见那原儿神色微微一动,又仍有迟疑之意,我也并不再说话,只夹起桌上一菜点放在他碗里,说道:“别着急,原儿吃完再慢慢说。”
他一会果真张口道:“前几日只看见大舅母揪着彬哥哥的耳朵,彬哥哥疼的一直大叫,说再也不敢了,好似大舅母骂哥哥不知身份,做出轻贱的事来。”
我听他这样一说,更加起疑,便问道:“然后呢?”原儿摇摇头,说道:“后来娘亲见我站在门边便唤我进去温书,少看些院子里的闲杂事。”
这里瞧见芸舅妈进来,我便赶紧起身去摆好椅子让她入座,眼下天也黑了,都到了要点蜡烛的时候。
待芸舅母坐下,我便问道:“彬儿弟弟平日里不是当宝贝似的宠着,今日怎地被罚啊?”
”芸舅母回我道:“这件事情我也奇怪呢,这次你大舅母可着实对他动了真格,两天了都滴水未进,这教孩子也不是这一会的事,我见彬儿实在可怜,这几日去给他送了饭,你大舅母幸也没挡着。”
我假装生气道:“也就是芸舅母好心,倒对他那么好,若是我也不给吃。”芸舅母刮了一下我的小鼻子,说道:“也就是你这么古灵精怪,处处争强好胜,我何处对你不好了?”我便咯咯地笑起来。
言语之间,我仿佛听到马车的声音,我说:“好似是有人回来了。”心里想着这大舅母也终于回来了,却听见阿竹说的一声:“见过大舅爷。”
他许是天黑也未认出阿竹,又风尘仆仆急匆匆地就朝他自家的院子里去了。紧接着阿竹端着些吃食进来,我赶紧问道:“你刚才在外面见到了大舅舅?”
阿竹连连点头,看她神情也是吃惊。我心想道:“那彬儿定是出了大事,不然何苦全家这样劳心劳力。”
我不知怎地神色多了几分慌张,伸手握住大舅母的手,尽量掩盖自己的紧张强笑道:“咦,这大舅舅怎舍得抛下外面的媚儿姑娘回家来啊?”
芸舅母一听我说这话,赶紧用手捂住我的嘴巴,说道:“可不许这么没大没小,你大舅舅大舅母若听见了可不得了。”
我撒娇道:“哎呀,舅妈,他们怎么可能听得见吗,又不是长了一对顺风耳”芸舅母也被我逗笑了,只无奈道:“都怪大家宠的你这样的无法无天。”
芸舅母向来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大舅舅一进屋去,关上了门,她也偕我进去。